第七章 笔记

小时候有一本笔记，上面有我画的许多画，也有我抄的许多歌词。很奇怪的是，我那时候只有九岁十岁的样子，就想着，那一本笔记将来要当一本传家宝的，要传给我的孩子。这个想法现在看起来也很怪，一个十岁的孩子，怎么会想要写一本东西当传家宝，传给自己将来的孩子？我那时候就有这样的想法。所以我很认真地对待那一本笔记，很努力地画很漂亮的画在上面，每学来一个新的样式，我就很认真地配色，很认真地去描，很认真地去上色。　　就在我写这些的时候，我儿子坐在我的旁边，他现在的年䶖正是我当年的年龄，九岁多的时候，我在提到这本笔记的时候，他问我是什么样子的，我说你再也看不到那本笔记了，因为妈妈上初中的时候，轻信了一个女同学的话，把笔记借给她，再也要不回来了，刚开始问她要，她说忘记拿了，再要，她说老母被老母猪给撕掉了。我就不好再要了，如果当年，我一哭二闹，告到老师那里去，也许，还有要回来的可能，但是我没有。我选择不要，然后远离这个同学，从那以后，我没再和她说过一句话。本来也不是关系特别好的同学，是我拿着看的时候，她一定要带回家看一个周末，我犹豫了好久，免强同意了，结果就是这个结果了。　　那一个本子，我抄了好几年，画了好几年，全部是我从小到大喜欢的东西，无论是歌词也好，图画也好，都是我特别喜爱的，我一直很宝贝的珍藏着，不知道那一次是哪根筋搭错了，要带到学校去。那时候，应该是初二了，已经十几岁了。我都忘了那个女同学叫什么名字了，我到现在都讨厌她，绝不原谅她，别人的东西，据为己有，就那么心安理得吗？那是我小时候，唯一想给将来的孩子留下来的东西，结果也没有留住，现在面对孩子再说起那件事的时候，孩子居然也认真起来，我想不起来，他就哭了，看起来还是小孩子心性呀。　　孩子实在追问之下，我说记得里面有一首歌，好像是张学友的《一千个伤心的理由》，九岁的娃，就用软件搜了来听，居然安静下来了，不再哭了，也不再闹着要那本笔记了，这个事情就算这么过去了，以后也不能在他面前提了。但是我自己想起那本笔记，心里还是会不舒用，用了很久的时间，花了很久的心血，完成的作品，被别人轻描淡写地占为己有，心里多少是会不爽的，但是那也是我年少无知的代价。谁让自己有好东西要拿出去炫呢，如果没有那个炫耀之心，可能也不会被别人盯上，然后想办法借走不还。还是自己的虚荣心导致了事情是这个结果，所以只能接受了。　　也可能，真的保存下来，也不一定多久会去看一次。因为现在家里保存的二十年前的笔记也不少，但是很少有时间拿出来看的。还有当年的日记，二十多年前的。我记得自己是从四年级的时候开始写日记的，中间虽然断断续续，但是从没有中断过，笔记本里记了许多当时发生的事情，现在事情肯定是忘记了，只有拿起笔记本再去看的时候，才会笑当时的自己有多傻。但是真的没有时间，一个是因为太多，看不过来，一个是因为太忙，没有时间，所以就一直封存在那里，像我的记忆一样，被我封存在某一个角落里，没有办法再去面对一样。抽空的时候，还是要弄出来看看的，要不然时间太久了，好多过去的事，好多过去的人名都不记得了，至少笔记本里会有记着的。那些过去的事，过去生命里出现过的人，也像树叶一样飘散在各处了，很多现在都失联了。　　记得有一个贵州的大姐，认识的时候，我才十几岁，我们约好了要一直联系的，就算以后结婚了，也要给她寄照片的，可是已经很多年都没有任何消息了。现在再去找也是大海捞针了，这辈子可能都不会再找到了。那时候，在工厂里打工，那个姐姐干活很快，特别照顾我，坐在我旁边总是帮我干活。我中午吃过饭，总是会睡一觉，等我醒的时候，我面前的活儿都被干完了，坐在我两边的工友，趁我睡觉的时候，他们自己的活干完了，总是会帮我干，所以每个月拿工资，我这个懒蛋一分都不会少拿。搬家也有他们帮助我。这些好像我都记在我的笔记本里了。但是人却都不见了，走散了。现在只剩下那些曾经记过的笔记可以证明，她们和他们曾经出现在我的生命里，我的那些老师们，我的那些同学们，我的那些工友们，那些在我的生命中给过我关怀和温暖的所有人，他们都在我的笔记本里。所以笔记对我来说有着特殊的意义。　　笔记里有那时候经历的那些事情的温度。现在已经很少用手写笔记了，都是用电脑写字了，但是用笔写字的那些漫长岁月依然值得怀念。那些曾经手写的笔记，依然值得珍藏。那也是我生命的一部分，丢了它们，我的生命也会变得不完整。因为它们可能比我自己更清楚，我曾经历过怎样的一段岁月，走过一段什么样的路程。再回头去看的时候，不至于连一个名字都想不起来。　　今天写到这里吧，时间太紧张了，现在已经六点半了，孩子已经放学了。不能再耽误了。明天继续写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