瞎逛

在山里的日子，最快乐的事情莫过于到处瞎逛。那个时候的农村小孩子都可以到处跑，也不用担心被拐跑。大部分的时候，我背着弟弟，带着妹妹，跟着别的小孩一起在山里瞎跑，看各种各样的树，各种各样的草，看河边的石头，和哗哗的流水。　　印象最深的一次，只有我带着弟弟妹妹，走在河对岸的草丛里，，突然看到一条黑灰色的小蛇，在河的对岸，盘在河边的草丛边上，不算太大的蛇，我们也不敢惊扰它，也不敢靠近它，就那样盯着它看，它盘在那里，头在动，身子没动，我心想，看见它往我们这边靠近就赶快跑。比较没有那么慌的原因是，隔着一条小河，我寻思着，它是不可能从水里游过来咬人的。直到后来上中学的时候，我在河边走，亲眼见到河里一条蛇游得真是飞快，才意识到，当时是自己鲁莽了。　　大人交待过，在山里看到蛇千万不要跑，蛇这种东西像狗一样，你不惹它，它不惹你，你越跑，它比你跑得还快，但是尽量还是离它远一点，最好不要招惹它，要不然有你好看。尤其是颜色特别鲜艳的蛇或者是颜色特别深的蛇，大部分都是有毒的，咬一口有可能就没命了。后来回家以后问大人，果然那样的蛇是有巨毒的，千万不能碰。只不过那样的蛇平时并不多见，见过蛇的经历，后来又有过好几次，只是再也没有见过那样的。　　除了瞎逛的时候遇到蛇，那时候，也忙着跟着大人一起去逮野鸡，虽然跑也跑不快，追也追不上，还是特别热衷于干这样的事情。大人是不愿意带我的，小孩子基本上属于落后腿的，但是去的人多了，也就没事了，比我小的孩子也有，跑的还没有我快。野鸡是不怎么能逮得到的，倒是经常可以听到野鸡的叫声，直到现在在城市里面住，有时候还隐约能听到野鸡的叫声，那是跟平常养的鸡完全不一样的叫声。家养的鸡打鸣是三个音节，“喔喔喔”的声音，野鸡叫则不是三个音节，它是两个音节的声音，像是“喔喔”这样的叫声。　　我小时候经常看到家养的鸡，但是始终认为，野鸡的叫声是更自由的声音，那声音似乎在示威，有本事来抓我呀，还是抓不到吧，手下败将。所以大部分的时候，我们就只能听着那野鸡叫，却一点办法也没有，影子都找不到一个。　　也有的时候会跟着大人去沙地里捡花生。那一般都是别人种的花生，收过了之后，我们去地里再刨一边，看看有没有遗漏的，捡来就算是自己的了。像这样的日子是很难得的，得大人们过了忙的那个时节才能行。每一次捡花生，我都有不小的收获，别的小孩都在那儿瞎刨瞎玩的时候，我像个小大人一样，认认真真的在一窝一窝的扒拉，所以回家的时候，口袋里总是收获满满。　　还有一件印象最深的事情，是在山里挖东西，那个东西亮晶晶的银色的，还是小小的正方体，我就在那山路边上找呀挖呀，攒了小小的一瓶子，拿去问大人，他们也判断不出来是什么东西，是哪种金属，我那时候就认为它是银子。但是又不对，如果真的是银子，大人怎么就识别不出来，怎么就不去挖了卖钱呢。后来从山里回来的时候，那一小瓶花了很大力气挖来的东西也弄丢了。　　这几天网上很火的幼儿园老师在唱的那个挖呀挖呀挖，我又想起了自己小时候不断地挖呀挖呀挖的快乐时光，那一段时光真的是无忧无虑的，心里什么也不装，每天都过得特别的踏实。虽然物质生活是穷了些，但是特别的快乐，而且我和妹妹在没有妈妈的日子里流浪了那么久，无论如何，有妈妈的日子还是很踏实的，虽然这种踏实并没有持续太久，但是温暖却一直留在记忆中。　　还有一个地方，一直留在我心中，很多次都梦到过那里，但是却一直不知道那里叫什么名字了，但我确定的是，那也是在山里的日子去过的地方。那里只有一间瓦房，周围全都是绿色的庄稼。在山里，这样的地方是很少见的，因为山里平整的地面非常少，大部分的地都是在半山坡上，而且是一小片一小片的地方。只有那个地方，是少见的绿油油的一大片。可是那时候还是太小，只记得些有特别印象的事情，关于地名什么的，大人不说，我们是不知道的。纵是知道，估计现在三十年过去，也是面目全非了吧。　　虽然那些日子是我人生的一部分，那是我的童年生活，但是现在想起来，像是过了几辈子一样的感觉。很多人都早已不在，很多地方都已经不知所综。人生也像是在时间里一直流过的河水，不断地有新的风景，而旧有的东西终究是被忘在脑后，只有偶尔才能从记忆里冒出一点点来。也许我想记住的并不单纯是童年，而是那时候的自由和无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