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苟延残喘的开始

战火，灾荒，死亡，直到人心也开始冷漠。发自内心的善良，会驱使人们相互帮助，但超过限度的悲剧，则会将善良消磨殆尽。

在帝国兵败半个月后——十月末，卡萨洛斯赛特不出意外的陷入了教廷联军的包围中，逃难就此停止。城中出来的人，无论身份，一律弓箭射杀，成为攻守双方共同的默契。

十一月初，城中开始粮食短缺；十一月中旬，贫民区的一些民众无故消失，没有人愿意看见的局面，还是来了。

惩罚降下，赛狄娅的酒馆成为炙烤卡萨洛斯赛特的火焰上，为数不多的绿洲幻想。而这也并非完美。

唯一会治疗术的老先生在十多个日夜的努力后，在白日升起前离世；花费大笔金额购得的药品，一个月过去仍只到付一半；粮食短缺的恶咒也没有放过他们，曾经每天都能萦绕在酒馆中的肉香，很快只在晚餐提振精神时能闻到，再后来，只有命不久矣的受难者与最重要的行动者能偶尔吃到，而现在，这些都只存在于记忆。

阳光再不会是温暖的，胡伦新的一天的早餐，是一块看不出原料的粗饼，而午餐也会是这个，晚餐也一样会是这个。

咬一口，是不出所料的作呕感。饥饿与生存迫使他咽下，其实胡伦也明白这里面有什么，毕竟这样小的饼，吃下后却能让饥饿消失很长时间，自然不可能是正常的粮食。

玛莲卡一直还能分到些存好的面包干，但现在，她也被分了一半的粗饼。

“给你这个。”

分发食物的人走开后，赛狄娅会悄悄靠过来，将自己盘里的面包给玛莲卡，换走那小块粗饼。

购置药品的队伍的领队跑回来，又一次失败就写在他的脸上。

“没事的，你先去吃点东西吧。”

赛狄娅一次又一次这样安慰，再自己靠在最黑的墙边，待上一阵子。

在夜里，城外每隔几天就会发生战斗，白天还能见到的面容，或许第二天就躺在板车上，当着这个世界最幸福的平民。而每晚发生战斗的时候，城内的巡逻也会到达最疯狂的程度，每一个试图违反宵禁与律令的人都会被就地处死，可即便如此，刺客和潜入的破坏者从未断绝。

“快！去西城门！”

人们就在这样的嘶喊中入眠。

不要醒来……不要醒来。胡伦躺在酒馆的地板上，一个月没有回到过住所，每一个夜里，永远睡去就是他最大的愿望，就这样没有痛苦，在睡梦中离世。

教堂的钟声会在梦里响起，带胡伦回到儿童时期，他可以从母亲的针线盒里偷偷拿走一条丝线，去到城市最中央的老树旁，挂在它依旧粗壮有力的枝叶上；也可以从教堂学校的食堂偷走一小块面包，送给住在城市最深的巷子里的野猫。

“胡伦，胡伦。”

胡伦多希望不会有人唤醒他，美丽的世界就不会碎裂，寒风，就不会灌进身体。

当晨光照进酒馆，胡伦照例去门外吸上一口新鲜空气。死去的士兵回到城市，一位偷窃了面包的乞丐被处死，两个男孩捡起树枝自娱自乐，城市还在坚强地运转，虽然他体内的生命，早就陷入濒死。

“胡伦先生。”

“怎么了？”

“该继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