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月亮下的道路

女孩和接待员要了只背包，将胡伦给的小布包放进去背好。

这样的城市，玛莲卡可是第一次来。星空被限制在城墙之内，变成一幅既固定又流动着的画作，还没见人创作过的画作。女孩细想了下，若是天空上的神明看下来，我们会不会也是画作的一部分呢？在由石砖、绿草与泥土组成的底色上，城市的光亮熄灭又燃起，成为装点画面的闪粉，俯视的建筑变成结构严谨的几何组合，自由穿梭的人们，成为画作上奇妙跳动的元素。

女孩畅想着，一蹦一跳地去来到了城市夜市的中心。

夜猫子们在这出没，为专精夜间生意的商人们带来利润。巡逻的兵卒打着哈欠走过，在长官和同僚看不见的角落放肆休息。甚至有从没见过的奇怪面孔，穿着奇异古怪，听说是来自比教廷势力还要东边的地方。

两只酷似蟋蟀的小虫跟在玛莲卡身边，她每跨一步，虫子就朝前跳动一下，遇到拐角，甚至也会跟着转弯。

“哎呦！对不起！”女孩和虫子跳入了迷，一头撞在路人的怀里。

这是个穿着不知道是哪儿服饰的男人，嘴里嘟囔了几句听不懂的语言便气冲冲的走开了。女孩羞着脸，尽管听不懂也明白是什么样的话。

走过几道弯，一群闲人围住卖艺者喝彩。卖艺人穿着一件单衣，头顶是镶嵌着假宝珠的大布帽，手上拿着玛莲卡不认识的棍子，摇晃几下，地上的大蛇就爬上了他的身体。还不断吐着信子，看着实实在在咬住了卖艺人的脖子，却不见有痕迹。

女孩鸡皮疙瘩起了一身，几个快步走开了现场。

街道上最闹腾的地方是一家酒馆。一群不知道归属哪派的穿着各式各样铠甲的人举杯共饮，不时有男有女相邀出来，一起去往别处。门口有几人醉倒，身上的钱财早被一扫而空，甚至有一位还被怨气满身的巡逻兵踹上了几脚。

酒馆里，苹果派与熏腊肠的味道溢出，死死掐住了玛莲卡的脖子，逼着她只有靠近些，才感到舒适。

不对不对。玛莲卡连连甩头，给自己的脸拍打拍打，才稍稍从食物迷魂的香气中摆脱。

“喂！小孩！滚开！”酒馆外的看守冲着女孩大喊。

玛莲卡也打消了念头，继续在城市里逛着。

夜市的东半侧，是一片摊贩，摆满了蜡烛、篝火与各式各样的小商品。

玛莲卡靠近到一个古怪的小摊位前观望。在摊位上，是用各种女孩不认识的骨头做出的饰品，那摊主身上，骨头做的耳环，骨头做的手链，甚至掏空骨头做出的戒指，可谓一应俱全，亲身展示。

“小孩，你也要？”

玛莲卡不敢回话，趁着几位大汉和女人靠上前选购，自己几个步子向其他摊位溜去。脑袋还朝那穿戴满骨头的女人看着，再回头时已经撞在别人的摊位上了。

“诶！小心些你！”一身黑袍的男人护住了摊子，对女孩训斥说。

摊位上沾满了血和泥土的盔甲，还有些断裂残破的刀剑，摊主小心翼翼地护着，在巡逻的士兵经过时，就靠上前点头陪笑，而巡逻兵则会鄙夷地瞥上一眼，远远的绕开。

“出事了看我怎么收拾你！”男人大声吼着女孩，直到旁边的路人劝说才停止。玛莲卡羞愧着脸，低头继续往前走。

陶瓷品、粗布衣裳、当地农产还有住客拉人的吆喝，都堆满在这一方小小的夜市上。冷漠的人们相互询问和讨价，用虚构的热情，将原本毫无生气的城市之夜变得有了人样。玛莲卡只感觉是从外面村庄的世界里闯入的外人，在行人中可有可无的站着。

“小孩，来尝尝不？”难得见一位摊主主动和玛莲卡说话，凑近看，是一个卖食物的摊位。

数种早已装好的粗面包陈列，摊位上方挂着各种熟肉与腌肉，朝摊主内侧些位置，是从狭海南岸进口来的珍贵的糖块，听说就算在贵族圈中也难得一尝，为什么这里会有？

“我说小孩，要不要尝个什么？”

玛莲卡的肚子也适时地叫唤起来，可摸遍全身，也没有半个钱币。

“啧。”摊主一改脸色，“滚开滚开。”

尽管饥饿已是事实，但玛莲卡还是扛着继续走——等到明天胡伦先生起来再吃吧。

出了夜市街道，玛莲卡走到了灯火尽熄的贫民区。扑面而来的气味，从食物香和香水味变成了臭味，且随着玛莲卡一步步深入越来越重。在贫民区的十字路口，是大量牲畜粪便和躺在那儿直接睡觉的人。

女孩终于是受不了，要原路离开，可身后却立刻传来了动静，暗巷里，很多只剩下一件破衣的浑身不知沾满什么的人钻出来，用空洞的眼睛死死看着玛莲卡，且脚步越来越近。

即使女孩跑起来，也没法甩开他们，出贫民区的路突然被几个流民拦住，玛莲卡被他们围住了。

“回去！”巡逻的士兵们看见站在城区交界处的流民，抄起藤鞭，啪啪拍响，将他们往贫民区深处驱逐。女孩也因此脱身，逃到箱子里。走过迷宫一样的暗巷，再出来时，是在权贵聚居区与夜市区的交界处。

贫民区所有的一切，权贵区看不见一点踪迹，甚至说，权贵聚居区里，是更多的士兵巡逻，甚至还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