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何人应战

风带来不远处马和人的臭味，窈娘一动不动，从手里那个被玄女制造出来叫望远镜的东西往外瞧。

羌族人和本朝在许多地方都有区别，最明显是他们男人喜欢把头发和胡子都编成多股辫子。

一个辫子意味着一个首级，老战士看多了还算顺眼，年轻人有的半头辫子、半头披着，看着十分膈应。

队伍扛着战利品在山间行走，不时有还兴奋的羌族人大声嚎叫，直到最后一个人在视野里消失，窈娘才站起身。

她对身后的陆琦和周卫道：

“各领一队从七甲村前十里突袭，杀了就走，不要恋战。”

两人应是，带着人很快离开。土小花从树上跳下来，把嘴里咬着的草叶吐了，伸了个懒腰，歪头问窈娘：

“咱们什么时候去京城？”

这五年过去，土小花个子窜高了不少，窈娘则是变黑、变壮了许多，从一种玻璃娃娃似的透明美感，变得更加有力——宵明说这叫性感，但这词她敢说别人也不敢听，只能当过耳云烟忘了。

“把这一路消灭掉再动身。”

土小花撇撇嘴：“干嘛帮狗皇帝解决问题啊，天天下旨要把咱们都杀了。”

“不是为他，”窈娘没什么情绪波动，“这附近咱们都走过，你忘了，七甲村里有个姨姨还给你送过糖块呢。”

“她那是想把我拐回家给她傻儿子做媳妇，”土小花沧桑地说，“不过我明白你的意思，哎，做好人真难。”

偷偷摸摸养兵是很辛苦的，动静大了朝廷一定会派兵，所以她们只能挑着捡着、四处躲着，这五年辛辛苦苦也就练了小一百人出来，结果不说对上赵家人，到先帮他们对抗外敌了。

土小花忿忿，她已经大到明白立场和现实了，知道自己人这是标准的自作多情，就算帮忙杀了羌族人、保护了百姓，这功劳朝廷也不会认，说不定会反咬一口说他们勾结外族，然后一起消灭干净。

窈娘瞪了她一眼：“这是你该操心的事？”

土小花不说话了，就是嘴还嘟着，过了一会儿才道：

“不知道瑾荣姐在京城怎么样……”

瑾荣在京城过的很好，她是作为马家外地的姻亲直接入城的，住进了马家最好的闺房，据说是皇后以前住过的。

她把马家人伸长脖子等的玄女的信交出去后就无所事事了，每天赏花品茶，然后听马家人讲讲朝堂上的事。

北边的消息不断传来，羌族早早对中原的繁华流口水，只是十年前新旧朝交替的时候，他们自己也在内乱。

一直到最近几年，新的可汗才把所有人集中在自己帐下，新的领袖急于站稳自己的位置，那么向外劫掠一番就顺理成章了。

不过这次的可汗还挺聪明，打出了扶助魏朝的旗号，说自己的祖宗受过魏朝皇帝的赏，两人有交情，他不能眼看着魏朝被姓赵的窃国，所以要来帮忙打架。

据说还真的拿出了魏朝旧臣的联络信。

羌兵规矩是谁抢到算谁的，可汗领着人最多的一路长驱直入，其他小首领则散开四处劫掠，北边几乎没有抵抗之力。

这有一半是赵瑾放纵的结果，他要让所有人都知道，除了他赵瑾领的兵，其他人都是不堪一击的废物。

另一半赵瑾也想不明白，前线传来的消息说，沿途的百姓似乎总能提前得到消息、及时撤离，避开大部分的危险。

更有一个古怪的事情，有一路不小的羌族分兵竟然遭袭了，被一小股不知道哪儿来的精兵，东一口西一口吃掉了！

病的脸色蜡黄的皇帝听到这个消息都坐直了，他大喊了三声好，期待地望着群臣，很是希望有人能出来认领这份天大的功劳。

被他看到的人都默默低头。

赵瑾冷笑，等皇帝失望地躺回去开始咳嗽，这才大步出列，奏出了自己的出兵计划。

大殿上鸦雀无声。

靖王这些年被接连打压，等到这时候，还是得靠他。

——而且，赵家这么多兵将，没有一个人敢出来和靖王相争，只能说明一件事：

靖王，才是他们真正的主子！

有脑袋灵活的已经想到了：

靖王带着兵出去迎敌，京城无人保护，久病的皇帝和弱小的太子被“歹人”谋杀也是很顺理成章的啊！

这样，靖王不在京城，任谁也赖不到他的头上。

这种事以前的靖王不屑于做，他本来只等熬死自己的侄子、然后登基就行了，但经过这些年的斗争，他和皇帝的仇恨已经不可能消弭，早就是你死我活的程度。

如果皇帝能杀了靖王就绝不会手软，那么反过来，也是一样的。

那天退朝后，皇帝又是大病一场，皇后去侍疾，两人不知道密谈了什么，当晚，圣旨就出了宫。

陛下令靖王前去迎敌。

赵瑾得了命令，不急着出城，先要粮、要人、要兵器。

全都要到之后，羌人主力差不多已到了他预留的战场附近，赵瑾这才率兵浩荡出城。

两边很快相遇，交手各有胜负。

战线逐渐后缩，慢慢靠近京城，就在距离京城一百余里的一处平原，赵瑾遭遇了此次最艰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