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 夜卧梦魇百年恨此生难还骨肉恩

心中百转千回，崇帝又有了精神，也不觉得困乏，道：“快回去安寝，朕还有政务要处理。你已十七了，不可再如此不成体统。”

李仁爱笑道：“父皇切莫操劳，惹母后担心，保重身体要紧，儿子告退了。”

崇帝佯装不耐烦地挥手将他打发了。

霁南从帷帘后面转出来，望着伏案疾书的崇帝止步不前，这是他的父亲，承欢他膝下的日子恍如隔世，他已不大想得起来了，可如今看着他如此鲜活地在自己面前，只有一步之遥，当年的事情一下子都涌入了他的脑海。

原来父亲比他想象中还要爱他，苦心孤诣地为他谋划，而他……而他做了什么？

“父亲，你要保重身体，万万不可摧残自己，不要像儿子一样……儿子不孝，承蒙父恩十七年却未尝报答一日，还要让父亲母亲为儿子伤怀……”

霁南想像当年那样扑到父亲的怀里痛哭一场，可他不敢，只得跪在地上痛哭流涕。

画面一转，李仁爱闯入大殿，对着凭窗而立的崇帝大声质问，道：“父皇，您为何出尔反尔！外祖已行至边境，您却下令关闭城门……金人许了您什么条件？”

半晌，崇帝回首看他，缓声道：“金人洞悉了咱们的意图，派了使者来，让我把天祚帝引进来，他们设法伏击。朕若让辽军进城，后脚就会被金人活捉，你觉得就凭天祚帝身边的残部能抵挡几时？”

李仁爱顾不得礼数，直愣愣道：“咱们可以趁此机会将金人瓮中捉鳖，既能震慑金人，又可救辽军于水火，一举两得！”

天祚帝恨他身为储君如此感情用事，话里也带了刺，道：“你满心满眼盯着辽人，惦记着你外祖，你可记得你是谁的太子？”

“儿臣记得，可是……”

“没有什么可是！”天祚帝厉声喝道，“你只需要记着，事事以夏国的社稷为先！”

李仁爱一时愕住了，沉默了一会儿，轻声道：“父皇您是不是向金称臣了？”

霁南望着一脸恸色的李仁爱，哀求道：“不要说了。”

没人听得见他的话，李仁爱接着说道：“您背叛了母后和儿臣，转而向金人俯首称臣？”

“求求你不要再说了！”霁南冲上去揪着李仁爱的衣领，可扑了个空。

等他回过神来，已在疾言痛斥着父皇：“您可想过如此一来母后该如何自处？还是说您当初求娶母后也只是为了同大辽攀上关系，如今辽国势微，您立刻调转城头投靠金人，真是左右逢源的好手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