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 福倚祸伏缘生缘囚首垢面人非人
贝勒今日的话有些多,游罗摸不准他的意思,与仁永对视一眼,道:“您说得正是,这也是我们修行之人所追求的。”
“方才楼下那几个人是干什么的?”贝勒突然问道。
游罗便把茵陈和朱生安的事儿,挑拣着能说的部分说给他听,道:“那几个乞丐便是当日打骂茵陈的,其余三个恃强凌弱的不认得,我们看不过去才想着出一口恶气,的确是冲动行事了。”
“那起子混账不值得救。”他的脸上没有表情。
“不过是瞧不得欺负人的行径,也当给他们一次机会。”
“这未必不是他们伤人的因果,救了他们于别人未尝不是一种痛苦。况且他们不领你的情,你不委屈?”他目光深远,看向天边,又似望向更远的地方。
游罗转头看他,沉思良久。
“觉得我残忍么?”贝勒笑道。
“您呢?可曾委屈?”
两个人同时开口,他先是一愣,道:“我身为贝勒,要金子不敢给我银的,世人不光怕我还羡慕我。”
“你却问我委不委屈?”他觉得荒唐,笑得肩膀一抖一抖的。
“其实您比旁人更敏锐,看得更高远、透彻,正因如此,您什么都不敢做,怕改变了一环,牵连更多无辜。何为冷漠、何为公正,不是总能说得清的。”
他看向她,这小姑娘正义正言辞、目光灼灼地看着自己。他仔细地看她眉眼、看她轮廓,今日头一遭认识这个人,必得要把她的模样好好记个清楚。
游罗说得言之凿凿,原以为自己猜对了,心里暗暗得意。他却只看着自己不说话,游罗被这无波无澜的眼神盯得心虚,琢磨着是不是寻个别的话头的时候,他却开了口。
“我时常觉得无趣,旗人爱斗戏,我不爱;贵人喜养外室逛小馆儿,我不喜;勋贵殚于权谋,我甚厌恶。我不知为何来到此处,不知将去向何处,一切皆与我无关。其实我总在俯视他们,看他们做错事,可怜他们愚钝麻木;看他们做对了事,也只在心里嗯一声罢了。”
“旁人都觉得我冷漠孤僻,面上恭敬,背后却多忌讳,不肯与我深交。”
“嗯,这我倒有些体会。”游罗道。
“你都知道,却还要多管闲事。猪油蒙了心的人是教不好的,你这是白费力气,终了还会被人啐一口。”
游罗笑道:“您虽嘴上说着不值得,却也愿意一次次出手相救。第一回见面的时候,您听说京城可能有时疫,面上不显,却即刻着手去查;见着素不相识的茵陈,也愿意为她争取时间脱身。您啊,有一颗慈悲心。”
“哈哈哈,我倒是被你看穿了!”贝勒愣了一下,玩笑道。
“我们是除魔卫道的,有些事儿终究是有心无力。您身居高位,有更多机会为天下做事,为百姓做事。”游罗笑着看他,“大家都指望您呢。”
贝勒端起酒杯,对游罗和仁永道:“那就为百姓举杯。”
“为了百姓!”三人一饮而尽。
“我正有一件事儿求您。”游罗道。
贝勒指着她笑道:“在这儿等着我呢,憋半天就为了这个吧?”
“这也是百姓的事儿,况且对您来说也算熟人了。就是我说的茵陈的事儿,她死里逃生还多亏了您呢。”
贝勒认真想了想,道:“茵陈是哪个?”
游罗把茵陈的话复述了一遍,道:“她隐约听着说的是贝勒,却没听清是哪位,我一听这仗义劲儿准是您。”
贝勒道:“哦,原来是那丫头,兜兜转转竟都认得。别给我戴高帽了,有什么事儿你说罢。”
游罗忙道:“茵陈和朱生安都是从王家逃出来的,虽说他们很快要跟着我们回去,可难保没有遇上王家人的时候,求您给他们一个庶人身份,让他们以后能堂堂正正做人。”
贝勒打趣道:“我还当是什么大事儿,好生担心,这点儿小事儿还值当一求?”
游罗拱手道:“这对我们来说就是大事儿了,我代他们二人谢过贝勒啦!”
贝勒道:“你们要回去,我不便送行,山遥路远,咱们有缘再会吧。”
游罗和仁永点头不迭。三人又坐了坐,各自散去。
朱生安的腿刚养好,走不得远路,霁南买了一辆马车,五人坐着马车踏上了返回清平县的路。
出城不到二十里,迎面有个乞丐拄着杖步履蹒跚地往这边走过来。
仁永慢慢把车停下,想着给他点吃食,可等靠近了发现这不是乞丐,倒像是个疯子。
这人衣衫整齐,却囚首垢面。仁永同他说话,他呆楞楞如木雕,眼里却透着精光。
“这位大哥,你要往哪儿去,我们送你一程吧?”仁永道。
那人本来直勾勾盯着前面,这才缓缓看向仁永,却没说话。
仁永递给他一块点心,道:“先吃点东西垫垫肚子。”
还没等他说完,那人就一把抓过点心,两手捧着啃食完了,点心渣滓沾了满脸。
仁永把身边的小包袱打开,拿了三块递过去,又被他几口吃完了,索性把剩下的也给他。
那人也不拒绝,接过来紧紧攥着,点心馅儿从他的指缝里慢慢挤出来,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