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山重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
仁永道:“万不可如此悲观,人活着总有难处,比上不足,往下瞧瞧,总有人过得更难却仍然坚强地活着,我们有何理由放弃自己呢?况且山重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眼下艰难,说不准明日就绝处逢生了。”
男子摇摇头,直勾勾盯着顶棚,眼泪从眼角缓缓流下,道:“我心仪的姑娘不在了,我没有能力为她报仇,还被毒打了一顿,实在窝囊得很,生亦何欢,死亦何苦,索性随了她去,我们做一对鬼夫妻也好过孤零零地在世上遭人欺辱。”
仁永道:“可方便与我讲讲?”
男子咧开嘴,冲仁永挤出一个苦笑,道:“恩人救了我,我有什么可隐瞒的。实话跟您说吧,我在官宦人家当差,是被人撵出来的。”
“我自小便被人伢子拐了,生身父母俱不记得,自从入了府便一直跟在少爷身边伺候,年初少爷娶了亲,少奶奶带来的人里面有个小丫鬟一直不得人待见,我见她可怜,又比我略小几岁,便时常照顾她。过了阵子少爷与少奶奶生了嫌隙,少爷便作贱少奶奶的丫鬟娶乐,有一回竟把主意打到她身上。她才十一啊!所幸她躲了过去,可听说少奶奶待她不好。我没机会见她,心急火燎也没法子。后来少爷与少奶奶重修旧好,我便去求了少奶奶把她许配给我,可少奶奶却说她勾引主子、中伤主母被打死了。”
仁永听这话颇耳熟,问道:“打死了?”
男子点点头,高声道:“她那样谨小慎微的人怎能做出那样的事儿?”
“我气不忿,便把心里话说出来了,少奶奶很生气,让人打了我一顿,把我撵回去。我怎么能甘心?便去求少爷为我们做主,可少爷却说一切听少奶奶的。我只得自己想办法,碰巧那日让我寻到机会偷听到少奶奶与心腹丫鬟的对话,她们说!她们说她在被卖去青楼的路上自尽了!”说完,男子掩面痛哭起来。
仁永托着下巴看看男子,轻轻拍拍他的胳膊,道:“你先别哭,你又是如何被打成这样的?”
男子抹干眼泪,道:“那个毒妇那样害她,我誓要为她报仇,便将此事禀报给太太,太太听完只让我回去等信儿。隔天便等到了少奶奶的人,他们把我拖过去,拿出家法把我好生毒打,她还说即便阖府都知道她做了什么,也不会拿她怎么样,只会拿我开刀。我何尝不知呢?可这是我唯一能为心上人做的事情,我既做了就没有活着的打算。”
“她可太懂得杀人诛心了,她说那小丫头当初就是在同样的位置受了同样的刑罚,日日如此!我狠得发狂,恨不得生啖其肉。那婆子定是疯了,我越恨,她便越畅快,后来我被打得几近昏迷,隐约听她说要把我扔出府去自生自灭。”
大叔喟叹道:“这是哪家的主母,怎地手段如此狠辣不通人情儿?”
男子冷笑一声,道:“她本来吩咐人把我扔到坟圈子里去,抬我的那几个走到半路不知是偷懒还是想放我一条生路,把我扔在一户人家门口就走了。我一心求死,可想着死在别人家门口给人添晦气,便想着走远一点儿,找个僻静地方等死。可腿软使不上力,好不容易从巷子挪出来便一头栽到恩人们的车前了。”
仁永笑道:“可见是上天的安排咱们相遇了,既是老熟人,你便跟我走吧。”
男子道:“恩人何出此言?”
仁永道:“你很快便会知道了,真应了那句‘柳暗花明又一村’了。”
男子对仁永十分信任,纵使听不明白,也安然地由着仁永和大叔把他抬回了车上。
茵陈又要往后躲,无意间瞥了男子一眼,惊道:“元宝儿哥?”
男子愣了一下,仰躺着使劲转着脑袋,道:“小青,是你吗!”
茵陈扑过去,道:“元宝儿哥,你怎么成了这番模样?”
男子不答,抓着茵陈的手大哭起来。
游罗见此情景冲仁永使眼色,仁永示意她放心,二人便默默退到一边,让茵陈和元宝儿痛快地哭一场。
仁永把元宝儿的话复述给游罗,游罗默了半晌,叹道:“他们府上可真不像话,成日里不是这事儿就是那事儿。”
有些话她没说。茵陈的凄惨遭遇、王恪忠的嚣张跋扈,她是亲眼见识过的,如今与元宝儿的说辞都对上了,她心里十分不好受。
对于白绥绥,她一直心存感激,她在白府上住了好些日子,吃人家喝人家的,这都是恩情。哪怕她心里清楚这份恩情全看霁南的面子,可她毕竟得了实惠,这是绝不能忘的。这世上的人多了去了,人多了就能分出许多档来,自己这档跟千金小姐差了十万八千里,她要不是跟着霁南下山历练,也没机会认识她,还是山上稀里糊涂混日子的小乡巴佬儿。
不是一档混不到一处去,这点她从廉家办的蓝关宴上领教到了。哪怕你再和气,人家也不愿意搭理你,这也怪不得谁,她们见多了攀附的,凭什么高看你一眼呢?她们贵人小姐圈里也有喜好,原本听她们说绥绥的不是,她还当她们排外不待见绥绥,可后面发生的事儿让她觉得她们说的也不见得全是意气话。不管怎么说,有一件事儿还真叫她们说对了,绥绥自己还是个未出阁的姑娘,能下功夫教她规矩,让她在外人面前不闹笑话,这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