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阴功善行修城隍千金难求好街坊

霁南叹道：“这可真是难得，都说‘阴功暗心修，善行长日积’，凭一己之力带动大家行善积德，这可是大造化！”

姑娘笑道：“谁说不是呢。他们家人陆续都走了，房子便也空了。街坊们怕他们到了阴司享不了子孙的香火供奉，商量着各家有钱的出钱，有力的出力，合伙儿把他们家的房子修成城隍庙，既全了大伙儿的善心，也有让安宁日子永续下去的意思。”

霁南连连点头，道：“以德报德，皆大欢喜，是个圆满的故事。如今那城隍庙怎么空了呢？”

“那座城隍庙的庙祝历来都是从无家可归或是无人赡养者里头选的，好歹让人有口吃的，有个遮风挡雨的地方，不至于饿死街头当倒卧。上月老庙祝刚没，附近的街坊们凑了几个钱发的丧。那地方不常去人，外人大多不知，只有我们那些老街坊常年去上香。现下还空着，刚巧你来了，你要是愿意便是新一任庙祝了。”

霁南笑道：“那么便多谢姑娘了，不过我只暂住一阵子，庙祝一职恐怕难以胜任了。”

姑娘挥手道：“没事儿，住多久都不碍的，等收了摊，我领你去。”

霁南又是一番感谢不提。

吃了包子，霁南又转了一圈儿回来，见包子摊上多了个后生，正同那姑娘笑吟吟地说话，便没上前，远远地站在一边，时不时瞧上一眼。

倒是后生注意到了他，对姑娘说了什么，姑娘笑着招呼他过去。

后生暗暗打量他，往姑娘身边挪了挪，道：“这位是谁，你什么时候认识了修士？”

姑娘恍然道：“我倒忘了问长老的名姓。”

霁南拱手道：“在下霁南，初来贵宝地，是这位姑娘好心找地方让我落脚。”

姑娘咯咯笑起来，道：“我叫朱妮儿，这是我街坊儒义哥。”

儒义也学着霁南的模样拱了拱手，道：“原来如此，出门在外难免有遇上难处的时候，正好我们那有个小庙可以落脚。”

霁南笑道：“正是，朱妮儿姑娘说的也是那座城隍庙。”

朱妮儿收拾着笼屉，道：“快别‘朱妮儿姑娘’啦，叫我朱妮儿、大妮儿成！”说着搬了四五个空笼屉往最顶上摞。

霁南见她有些吃力，想着搭把手，却被朱妮儿格开。她冲儒义一努嘴儿，儒义便笑吟吟地接过来，顺带着把车套好。霁南这才看出来这包子摊是平板车改的，东西归置好了推着就能走。

朱妮儿招呼霁南跟上，三人往家去了。

朱妮儿和儒义住的这片民舍在南西门外二里地，整整齐齐约三十间土坯房，在这其中隐约得见一青瓦歇山的房顶，想必就是那座城隍庙了。

儒义把车推回家，朱妮儿领着霁南去城隍庙认门。

这庙确实小，一进门便是城隍的香堂，城隍爷和城隍奶奶端正坐在当中，绕到后面便是歇息的房舍了。

霁南跪下向两位城隍端正拜了三拜，算是递了拜帖，正式住下了。

回客栈退了房，他又去茶馆酒楼转了转，赶在天黑前回到小庙，却见后院的石桌上放着四个包子，一碗稀粥，一小碟腌萝卜。

他一闻便知包子是朱妮儿家的，感叹自己真真碰上了善性人。

第二日霁南特意买了半只老鸭子，一条猪肉，还有一包炸的咯吱、排叉什么的吃食。等到晚饭的时候，朱妮儿又来送饭，霁南把东西拿出来送给她。

朱妮儿道：“今儿是什么日子，怎么这么破费？”

霁南道：“我没少受你恩惠，怪过意不去的，这是我的一点儿心意，你别嫌弃。”

朱妮儿却道：“你这也太见外了，我不过是举手之劳，几口吃的值什么的。不管光是对你，之前的庙祝也是这样过的。你原就不富裕，却花这么些钱买这些吃食，真真是太可惜了！”

“没什么可惜的，我身上还有些盘缠，只是不舍得挥霍。你我素昧平生却承你出手相助，我已将你视为朋友。既然已是朋友，再好的酒菜便都不可惜。”

朱妮儿也是爽快人，听他如此说，笑道：“那敢情好，走，今儿上我家吃去。”

霁南也不客套，提上东西，跟着去了朱妮儿家。

朱妮儿在家行二，大哥在城中廉家设的善堂读书，下面还有两个六七岁的弟妹。

霁南到的时候，朱妮儿的母亲孙大娘正在家剁肉，预备明天的包子馅儿，见朱妮儿领着一个年轻后生进门，先是一愣，细瞧见他穿一身道袍，心知这是借宿城隍庙的修士。

她两手在围裙上擦了两把，招呼霁南进屋，道：“是霁南长老吧？快请里屋坐，瞧瞧这屋里乱糟糟的，让您看笑话了。”

霁南把肉放在灶台上，炸零嘴儿递给两个小的，笑着对孙大娘说道：“孙大娘莫怪才是，我是来蹭饭的。”

两个小孩子笑嘻嘻地看着那包吃食，想接却不敢，只眼巴巴盯着孙大娘。

孙大娘斥道：“戳在这里做什么，还不向霁南长老问安？眼里没人，就知道吃吃吃。”

朱妮儿把吃食往他们怀里一塞，轻轻搡了一把，道：“快叫人。”

两个孩子捧着纸包，喜滋滋朝霁南说道：“多谢霁南大哥。”一人一个排叉，边吃边围着霁南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