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面具之下，是张更美的脸

裹住花灯，脸上笑意淡了些：“没什么，只是想起很久以前，我第一次来到沧洲，那天是我第一次放花灯。”

新雪初霁，华灯初上。

人人都有，只有他，孤独地游离于人群之外，与红尘俗世格格不入。

后来，有人施舍了他一盏花灯。

少年拿起毛笔，在小纸条上写下一行字，没有犹豫与停顿。

“我入太上道宗，其一为修道自保，其二为寻一救命恩人。”

这还是第一次，江净月听到他主动说那么多话。

救命恩人？头一回听。

不过也很正常，气运之子，有几个恩人是很正常的事情。

江净月弯腰蹲下，将山茶花灯放入水中，小花灯乘着她写下的小字，慢慢循入水中央，她问：“那你找到你的恩人了吗？”

她想。

如果找不到，她可以帮帮忙的。

苍白的月光之下，少年冷峻的眉眼缠绵缱绻。

但江净月没能看见。

“早就找到了。”

丰神俊朗的剑修心口泛起一股莫名的情绪，纠纠缠缠在一起，他说不清。

裴无渡蓦然想起八岁那年，玉髓山中的一眼万年。

也是这样一个黑夜，也是这样一个湖边。

只是大雪封山，无边无际。

他躺在雪地里，飞雪将成为他的棺椁，身边的脚印一次比一次多，他听着路人的喘息声，平静地接受自己的死亡。

路过他的人那么多，只有江净月停下了。

这个一路走来和身边人争执不停，大冬天死活要奴仆为她去寻冰莲花、他以为性格任性、会视而不见的娇蛮女童。

蹲在了他的面前。

“每日求神拜佛，菩萨昨夜入梦，说我是未来是个十恶不赦的大坏蛋，任由己生，日后作恶多端，必遭天谴。我日日拜菩萨娘娘，祂干嘛要说我是坏蛋？”她腾出一只抱着暖炉的手，扒拉“尸体”上的雪。

“我明明很善良啊！爹爹说我是世上最好的姑娘！怎么是坏人？菩萨说我要日行一善，那本小姐就勉勉强强救救你吧，菩萨知道了，今晚会不会入梦夸夸我呢？”

小少年撑起眼皮，用尽最后一丝力气，看见了穿着毛茸茸绣花鞋的主人。

清凌凌的杏眸，弯成上弦月。

是这一眼。

雪山里的一眼万年，至此，十年、百年、千年，困住了他一生。

他的手很好看，干净、修长，像上等的宣纸。

裴无渡站在少女身后，风拂过八街九陌，湖面涟漪，黛发在他指尖游走，飘摇不定。

万千红尘里，他低语：“灿灿，我找到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