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她觉得那时候自己好可怜啊

：“要做到最好，爹爹才会喜欢你。”

她听从父亲的话，没日没夜地练剑，和人对打，从病秧子到七岁的练气天才，骨头折了又接，接了又断，九岁就能入秘境杀下百头妖兽。

然后某天。

周怀璧听见父亲对弟弟说：“爹爹最喜欢道宁了。”

最喜欢道宁了。

周怀璧不明白。

为何弟弟什么都不用做，就能轻易夺得所有人的喜爱？

她也想像弟弟一样，被人疼爱，在爹娘怀里撒娇，被笑眯眯地摸摸头，可以开开心心地做鬼脸，被塞一块甜甜的牛乳糕。

她没有任何人疼爱。

她那时觉得自己好可怜啊。

别家的小孩哭了有爹娘哄，她的娘亲不要她，爹爹喜欢别的孩子，她连哭都没人在意。

她偷偷拿着母亲唯一留下的七杀，走进太上道宗。

剑光招摇，可她不喜欢。

周家人不喜欢她，因为他们有弟弟；宗门里的弟子也不喜欢她，因为她孤僻，不合群；师父不喜欢她，因为他看出她心不在此道，师父不喜欢这样的弟子。

只有江净月喜欢她，只有这个喜欢与她一较高下、每天黏着她的姑娘喜欢她，愿意和她做朋友。

“如果不开心的话，那就不要强迫自己去开心啊。”

灿灿第一次用灵力，就在半空中画出一朵花，一朵金灿灿的小花，送给她，“师姐这么好，谁这么没有眼光？我可喜欢师姐了，全世界最最好的师姐，我喜欢周怀璧一辈子！”

和现在一样。

江净月给她夹了爱吃的排骨，大大咧咧，“风吹哪页读哪页，哪页难撕撕哪页，做你心中所想就好啦。”

周怀璧从回忆里脱身，哼笑：“是啊，反正家里那个兔崽子喜欢学剑啊，整天吵着要做少主，要继承周家剑法，他喜欢，我拱手让之，皆大欢喜。”

“他？”

脑海里浮现一张青涩的脸，江净月想起那个咋咋呼呼的少年，手痒了起来，“教训了几年都不长进，记吃不记打。他若是还敢找你麻烦，我的剑也不客气。”

周怀璧沉下眸，又咧开嘴笑：“明日我就去仙鹭峰找刀长老，拜他门下。”

江净月：“这么快决定好啦？不需要跟你师父说一声吗？”

周怀璧道：“他一向清楚我心不在此，我疲懒怠慢，不长进，也不管我，恨不得眼不见心不烦，就差把我撵出门了。我自己提出来，他痛快，我也开心。”

她也不是随便决定。

无数个日日夜夜。

“他？”

江净月举杯，对碰，“师姐开心，天下第一。”

周怀璧：“知我者，唯你而已。”

江净月抱着碗又大口大口吃起来，腮帮子鼓鼓的，松鼠似的，看着就噎。

“急什么，我吃饱了，又不和你抢。”

周怀璧心情不错，双手交叉，给她盛了碗汤，“人生得意须尽欢。今日本姑娘开心，打算去潇洒一把，怎么样？你要不要来？”

“潇洒？”江净月问。

“哪里？”

周怀璧玩着茶杯，指腹点了点酒水，“寻常的乐子没意思，要玩自然是玩新奇刺激的。女人嘛，要学会取悦自己。”

她眼眸流转间，皆是风情潋滟。

莹白的指尖在桌面写下两个字。

“沧洲第一楼，猎月。”

猎月楼，清倌场。

作为土生土长的沧洲人，江净月哪里没听过第一楼的名字。

猎星狩月，青云之上。

风流雅士汇集，富贵锦绣名盛，香袖招满楼。

是处处生情的风月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