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来自洛克伍德的治疗师

当希波一步步靠近时，那个中介的身影逐渐清晰起来。他的身形高大，这在以食物匮乏而著称的沙漠民族中显得尤为不寻常。待他走得更近，希波终于发现了其中的缘由：这位中介其实是一名雇佣兵，其体态特征透露出他可能来自辽阔的大草原，甚至是更遥远的草原地带。烈日早已将他的脸庞晒得黝黑，而他束腰外衣下若隐若现的肌肉轮廓，则彰显出他强健的体魄。和大多数雇佣兵一样，他的腰间悬挂着一把弯刀；但不同的是，希波敏锐地察觉到，此人显然深谙弯刀的使用之道。他的举手投足间流露出一种难以言喻的自信，这种自信绝非装腔作势所能及。

希波驱使大象缓缓前行，直至能清晰地看到雇佣兵的面容。这位雇佣兵与他以往所见的同类截然不同。那些年轻的雇佣兵往往过于自负，仿佛因无法在家中安分守己，又缺乏足够的智慧去从事更体面的工作，才选择了这条道路。根据希波多年的经验，他们总是喜欢在众人面前炫耀自己的武器，言辞浮夸却言之无物，一旦遭遇真正的危险，往往第一个逃之夭夭。

然而，当希波仔细端详这位雇佣兵的面容时，他感受到的却是一种难以名状的平淡与无聊。这种情绪既让他心生畏惧，又莫名地感到一丝宽慰。

大象缓缓停下脚步，发出一声轻柔的尖叫，似乎在表达着某种情绪。希波努力向雇佣兵展现出友善的姿态，但对方却依旧保持着那副无动于衷的模样，冷冷地瞪视着他。

“我猜，你就是那位负责引导我去阿什的中介吧？”希波试探性地问道。

雇佣兵沉默了两秒，这个时间比希波预期的要长一些，随后他开口回答：“任何愚蠢到敢独自穿越索恩沙漠的人，想必就是那位治疗师了。”

希波闻言不禁一愣。在北方，大多数人对治疗师都抱有敌意，尽管他一直在努力不让这种情绪影响到自己。但大多数人的这种反应往往源于对治疗师能力的恐惧。很少有人能对治疗师保持漠然的态度，更不用说用“傻瓜”这样的词汇来称呼了。尽管希波不愿承认，但他确实感到了一丝被冒犯。

“别担心，”希波尽力让自己的语气保持礼貌，“我有能力保护自己，尽管我的外表可能有些欺骗性。我对这片土地了如指掌。掠夺者通常会选择放过我这样的治疗师，而去抢劫那些商人。而且，无论我遇到什么野兽，我都会尽量避免与它们发生冲突，尤其是当有大象在我身边时。”

雇佣兵脸上露出一丝不屑：“我可不是在谈论什么野兽或是掠夺者，你这个一无所知的家伙。我说的是你的补给品，你根本没有为在沙漠中生存做好准备。”

“一无所知的家伙？”希波心中暗想，“这家伙的胆子可真不小。”他向来不喜欢被人贬低。虽然北方人性格粗犷，但他们通常都很有礼貌，哪怕他们外表粗砺。大多数人以贸易为生，深知魅力对于生存的重要性。希波对他们那一套浅薄的礼节了如指掌，尽管他并不完全认同。然而，眼前这个雇佣兵似乎完全不顾及这些。

“你就是这样迎接每一位雇主的吗？”希波反问道。

“只针对那些我根本不指望他们能活着到达目的地的人。”雇佣兵边说边走向大象，温柔地抚摸着它的鼻子，“她渴了，你有没有告诉她去哪里喝水？”

“你把我当成萨满了吗？”希波不悦地回应，“我可不跟野兽交流，也不跟树木对话。”

“治疗师、萨满……在我看来都差不多，都是一群沉迷于魔法的傻瓜。”雇佣兵继续轻柔地抚摸着大象，大象似乎也因此放松了些许。“你得提醒它们喝水，它们也会受到高温的影响，但它们的意志更加坚韧。直到生命的最后一刻，它们都不会有任何抱怨。”

希波虽不以为然地哼了一声，但心中却不得不承认雇佣兵的话有一定道理。他最近确实注意到大象的行动变得迟缓了许多，只是自己未曾深思其中的缘由。

“你就是专程来侮辱我的吗，雇佣兵？”希波略带不悦地问道。

雇佣兵放开了大象的鼻子，淡淡地回应道：“你可以叫我杰尔。”随后，他示意大象走向河岸，大象立刻迫不及待地将鼻子伸入水中。面对这一幕，希波除了勉强保持不屑的神情外，别无他法。

“很高兴认识你，杰尔。”希波的声音中带着一丝无奈与沮丧，“你能告诉我一些关于阿什的情况吗？任何信息都可能对我有所帮助。”

“不，”杰尔回应道，“我只是博阿·阿维尔-伊斯塔尔麾下一个微不足道的仆人。我的职责并非思考，而是执行。我能告诉你的只有，阿什正遭受着一场瘟疫的侵袭，而它看起来就像是瘟疫应有的模样。若是由我来决定，我会任由它像瘟疫一般肆虐，彻底接管这座城市。毕竟，这个地方早已被诅咒。”

希波敏锐地察觉到了这是一个机会。在奥斯蒂奥，大多数人对于疾病与诅咒的界限模糊不清。“那么，你认为我一旦抵达阿什，会如何应对这场瘟疫呢？”希波试探性地问道。

杰尔轻蔑地哼了一声。“若你是个萨满，你定会念念有词，再洒些圣水。这便是那些所谓的圣人会做的事情。但既然你是个治疗师，我猜你顶多会骑上你的大象，声称‘我无能为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