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序章
在阿克万节前夕的悠悠二十个月前,一位身份不明的商人蓦然踏入阿什镇的领域,伴随着一连串不绝于耳的尖叫,仿佛要将内心的恐惧与谜团一并倾泻而出。尽管在劳恩路上,陌生人出没并不稀奇,但关于他的姓名与来路,镇上居民一概不知。在几次试图援手却反遭攻击后,他最终被囚禁于专为醉汉与乞丐设立的简陋牢房内。镇上众人曾预言,这位神秘来客终将因体力不支或绝望而陨落,然而,三个月的时光流转,他不仅未显丝毫疲惫,更未踏入死神之门。相反,他日复一日地蜷缩于阴暗角落,对着虚无缥缈的灵魂,发出凄厉的哀嚎,对周遭的食物、清水乃至睡眠,皆置若罔闻,仿佛唯有尖叫,方能对抗内心的无尽挣扎。
谣言四起,有人揣测他乃神灵诅咒之躯,主张应在他将不幸蔓延至整个镇子前,将其处决以绝后患。然而,博奇——阿什镇九大显赫商贾家族之首,同时也是一位学识渊博的智者,提出了反对意见。他认为,剥夺一个病弱之人的生命,或许同样会招致不祥,正如留下他活命一般危险。双方各执一词,辩论难分高下,最终决定邀请洛克伍德村的一位治疗师前来,以求解开这诡异的谜团。为此,一名信使被紧急派遣,肩负着半个月内携治疗师归来的重任。
未几,那些曾对尖叫者施以援手的商贾们,开始体验到一种前所未有的怪病:头脑如火烧,身体沉重如山。即便是在以酒为伴的阿什镇,这样的“宿醉”也显得异常凶猛,任何草药都无力回天。他们逐渐失去了言语的能力,随后,那令人心悸的尖叫,竟也如瘟疫般在他们之间蔓延开来。镇上仅有的十个牢笼,在半个月的仓促间迅速被填满,且仍有更多病患亟待收容。起初,守卫们试图用耳塞隔绝那刺耳的尖叫,却发现徒劳无功,最终只能无奈放弃,任由那些尖叫者在牢房内继续他们的绝望之歌,心中虽有几分愧疚,却也因他们无需饮食而稍感宽慰。
不久,尖叫声开始在阿什镇的每一条街道、每一个角落回荡,夜幕之下,镇上的灯火愈发稀疏,人们的睡眠成了奢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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治疗师希波·克拉底,身骑一头雄伟的大象,悠然行进于索恩河北岸的脊梁之上,他们的足迹仍旧烙印在劳恩路的古老轨迹上,尽管这条道路早已被岁月的尘埃所遗忘。鲜有商贩敢于自海岸向西,涉足这片遥远而荒凉的领域,多数旅人亦缺乏穿越那连绵不绝的沙丘、辽阔草原与嶙峋岩石的勇气与决心。对于奥斯蒂奥这片地域,希波所掌握的唯一信息便是:一旦远离河流的滋养,便无异于步入脱水与中暑的绝境。
“这土地,真乃灼热之诅咒,”他喃喃自语,同时将围巾拉至头顶以遮挡烈日,即便如此,汗水依旧如泉涌般流淌不息。
希波的大象以一种从容不迫的步伐引领着他们前行,似乎丝毫未受漫长旅途的疲惫所累。希波满怀感激地轻拍着她那坚实的头颅,对这位可靠的旅伴致以深深的敬意。在这片偏北之地,大象无疑是最为便捷且值得信赖的交通工具,只要它们能够持续获得生命之源——水的滋养。它们以恒定而稳健的步伐行进,其庞大的身躯足以令绝大多数潜在的威胁望而却步,成为旅途中最坚实的护盾。尽管希波早已习惯于与大象为伴,但独自远离共和国的庇护,心中难免生出几分不安。大象虽价格不菲,远超他的日常开销,但信使所给予的报酬却异常慷慨,足以让他忽略这一负担。
希波知道大象拥有一个冗长且难以发音的名字,然而,自他离开洛克伍德后不久,这个名字便从他的记忆中悄然消逝。他暗自揣测,大象是否会对这份遗忘有所介怀。
旅途的单调使得希波的思绪不由自主地游离于现实之外,他开始深思自己为何会踏上这段旅程。数月之前,他在洛克伍德的一个宁静小村庄找到了归宿,致力于治疗蛀牙与黄疸——这两种疾病在北方人以及奥斯蒂奥的民众中极为普遍。尽管治疗手段大多直接且无需繁复策略,但黄疸的治疗过程中,最棘手之处莫过于劝说病患放弃那些会诱发黄疸的烈酒。而这些烈酒,却又常被当作治疗蛀牙的偏方,仅需一把锤子和一双有力的手臂便能施展。这些工作既令人沮丧又常被忽视,然而希波凭借其独到的治疗方法,依然赢得了病患的信赖,并获得了足以维持生计的报酬。
若非被一个身着沙漠民族朴素米色长袍的奇异信使造访,希波或许会继续沉浸在他那平凡而重复的工作中,心满意足。信使以一句“问候治疗师”作为开场白,随即告知希波:“阿什城正需要你的医术。那里正肆虐着一种原因不明的瘟疫,亟待查明。阿什城位于洛克伍德以西二十五里格之处,坐落于索恩河北岸。在离阿什四里格远的地方,会有一位中介等候着你,他将引领你完成余下的路程。此行将为你提供旅费,而一旦成功治疗并提供指导,你将获得五倍的丰厚报酬。”
在希波来得及对报酬做出任何回应之前,信使已先行递给他一袋沉甸甸的硬币,随后便径自向东离去,仿佛从未打算返回阿什一般。
回想起来,希波原本有着轻松向东旅行的选择。他本可以用手中的硬币,以大象价格五分之一的实惠,购置一头骆驼,悠然地向着气候更为凉爽、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