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死里逃生
猛然没了动静,院子静悄悄,怕是掉在地上一根针都能听到震耳的响动。 我担心老黑的安危,想出去看看。 刚露了头,就对上一张大圆脸舔着牙冲我直笑。 豆大的汗瞬间从头顶滚到脖颈,一股子凉意从脚心往上窜,脑袋顿时冒出两个大字,“完了!” 他一把拽住我的领子,直接将我拖了出去。 我几乎同时就抓住了狗窝,可他力气太大,完全不起作用。 我止不住地尖叫,奋力地挣扎,铆足劲踹那男人几脚,却如同蚂蚁蹬大象,不痛不痒。 男人斜我了一眼,阴恻恻地笑起来,脸上的刀疤在月光的照射下格外骇人。 对于他而言我就是个可以随意掐死的蚊子。 心头一窒,大颗大颗的汗珠顺着颈椎浸湿上衣。 我强制自己运转大脑,眼睛飞速乱瞄。 猛然间发现这男人那双露在外面的胳膊。 或许,他一疼,我就能趁机…… 我眼一闭,心一横,冲那男人的胳膊咬去。 他果然吃痛,嘶了一声,抬起左手就甩了一个巴掌,狠狠剜了我一眼。 “奶奶的,还敢咬我,真是不耐烦了。” 这力道太狠,瞬间我的耳膜震得嗡嗡响,脸肿得老高。 院子里几个人瞬间围了过来。 一个抓腿,一个抓胳膊,另一个开始麻利地绑着猪蹄扣。 老黑躺在离我不远处,眼神涣散,舌头歪在一边。 这时候门口进来个喜气盈盈却贼眉鼠眼的女人。 她扭着腰肢走过来,低声询问,“怎么折腾的声音这么大?不好抓?” “猴精着,都没待在屋里,找了好半天。” 女人扯出一丝怪笑,伸手狠狠地拧住我的腰,疼得我直接喷出眼泪。 咣当—— 外面院门被又推开。 一个男人喘着粗气推着板车向院里示意,那上面还有一个巨大的石头。 我只觉两眼一黑,身体控制不住地发抖,不住地哀求道,“求求你们,放了我吧。” 这种哭求引起他们的哄堂大笑,加快速度把我从院子里抬出去,放在板车上,开始把绳子的另一头往石头上系。 “你们要干什么?为什么这么对我?” 我害怕极了,心里已经清楚他们要我死。 眼看着自己被越绑越紧,却无能为力。 “为什么?”贼眉鼠眼的女人尖着声音一脸的不可思议。 "你从生来下克死了多少人,你自己家死绝就算了,救你命的牛和老爷子都不放过。竟然还好意思问我为什么?” “难道等你把我们都克死?” “我……”我无力辩解,张着嘴反驳不了一句。 但我不想死啊,我才八岁。 我咬着牙四处张望,村里还有没有人可以帮帮我。 看见对门的窗户里透着点微弱的光,隐约有个人影站在那儿。 心里瞬间燃起了希望,而且那人还往前走了几步。 我刚想张嘴,字还没吐出来,就看见那人忽地笑了。 嘴角硬生生扯到耳垂,脸上耷拉的皮叠在一起快能夹死苍蝇。 月光打在她脸上,远看如厉鬼一般,实在阴翳。 一瞬间就把我吓清醒了。 这根本不是几个人的想法,怕是整个村都是参与在其中。 他们看准姥姥有事缠身,我今晚定是一人,便钻了空子要取我性命。 想到这儿,我就没在挣扎。 轱辘一动,身子在车上来回颠簸。骨头要被震碎了,却抵不上心底的寒。 我才几岁,就要被人害死了,实在想不明白他们为什么这么怕我活着。 很快,我被推到院子附近的南坪河。 幽幽的月光清冷地洒在河面上波光粼粼,四周的柳树垂着枝条来回摆动,像是一双双手轻轻召唤着我。 车子一停,我被扔进了南坪河里,连着那块巨石。 咚的一声,沉了底。 水汩汩往肺里钻,嗓子发辣的疼,耳朵也想要被压爆了一般。 不多时,渐渐看不清楚。 快要死了吧。 随着脑里最后一声嗡响,我陷入黑暗。 …… 忽地有人对着我的耳朵大喝一声:“回来”。 我猛地睁眼,大口大口地呼吸,可身子还是沉沉地,像是被压上了一座大山。 一股虚无缥缈充斥大脑,总觉得很虚幻。 我死了,这是哪儿?阎王殿? 眨着眼睛往四周看去,头顶上的钨丝灯泡闪着微弱的光,四四方方板子把我围在里面,木头上散发熟悉的清香。 金丝楠木的味道? 这是……棺材。 果然死了,想来今天应该是头七回魂。 隐约间,听到屋里有人说话。 “你到底有没有把握,禾禾已经躺了三天。” “你不说话是怎么回事,当初你起的卦,算得命数。让我带着她回家,为什么还会发生这种事情。” “这几年,我天天都在后悔,可我已经搭上了我爸的命,难道现在还要搭上这唯一的血脉?” “你真的有解?” “这怕是在要她的命!” 这说话的声音凄咽悲恸,还带着一股子不甘。 这人是姥姥,可她是在和谁说话? 听这意思,我还活着? 我低声喊了句姥姥。 她几乎是立马就应了一声。 含着眼泪把我从上到下打量个遍。 唇似在蠕动,细看才发现那不是欲言又止,而是胆战心惊后失而复得的颤抖。 半晌才把我抱了出来。 粗布上的皂角味熏红我的眼,那晚的委屈和无力随着眼泪一下子都泄了出来。 “娃,这学咱不上了。读书写字,姥姥也能教。” 哭了半晌,姥姥擦了擦眼角。 我连连点头,脑里一闪而过全是那些想让我死的人,身子不受控制地战栗,赶忙说不上了。 从那天开始,姥姥开始天天教我读书识字,偶尔也给我一本书让我背熟。 那些书晦涩难懂,里面的图像鬼画符一样,实在看不懂。 我去问姥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