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渡法生鳞牙厄难下

“这样的处置结果你可还满意？”褚怀鳞朝着妇人，神色如常的询问开口。

“哼！看在妖主的面子上，便宜这小妮子了！”妇人这便改了口，看着勉为其难极了。

褚怀鳞了然的点点头。“那就动手吧。”

其他妖侍听到这样的命令，均面面相觑，不敢上前。谁都知道毒牙对于蛇妖来说意味着什么。

褚怀鳞见状也没强求，独自上前靠近了褚沁，用手抠开了她的嘴，露出里面尖亮的牙齿。褚宴在一旁看到这一幕，呼吸不由自主的急促起来。

他死死攥紧了自己的拳头，丝丝鲜血淌了出来。褚沁不认同的那句话，却被褚宴记在了心里。

心存念想之人，终将被念想破溃。

褚沁疯狂挣扎着，在所有人的漠视中，被自己的父亲以极其粗暴的方式将自己的两颗毒牙撬下，毒血蜿蜒流淌了一地。

她瘫倒在地，自己身为蛇妖的荣誉与象征，就这么突然又随意的，在这一瞬间，化为齑粉。

一切都结束后，褚宴瞥了眼地上的褚沁，正要转身漠然离去，却被褚沁叫住了。

“阿宴，为什么？”褚沁气息不稳，虚弱的语气中满是不解。

“因为毒是我下的。我想报复他，还好没有说出真相，不然毒牙被拔的就是我了。”

褚沁猛的抬头，神色里是难以置信。“不可能。”褚沁艰难却又坚定的摇着头。“不可能，你是阿宴，你不会害我。”

“是谁强迫你了？父亲？”褚沁焦急的追问着，却被褚宴不耐烦的打断了。

“阿姐，这个世界上根本没有人可以真心信任。猜忌和利用才是存活的法则。”

“我不是不会害你，只是之前暂时没有找到利用你的地方罢了。”

没人知道褚宴是怀着怎样的心情说出的这些话。自从上次融骨之后，他的脑内时常会多出一个声音。

他说别人都称他为“渡”。

而褚宴需要做的，就是成为“渡”。

“渡”的经历也时常会在褚宴的脑内闪回，让他分不清自己究竟是谁，而阿姐身首分离的那个画面也化为了梦魇，时常出现在自己梦中。

这个世界是残酷的，他必须要用自己的经历与渡的经历告诉阿姐，善就是廉价，随意的相信他人，在他人眼中，早被打好了利用的标签。

他下定了决心要与阿姐决裂，不能心存念想，也不能让阿姐心存念想。

不久后，妇人再次闹了上来。

“褚怀鳞！你对我家孩子做了什么？！”妇人又惊又怒。

褚怀鳞却只是漠然的反问。“我能做什么？”

“那毒根本不是致命毒！我孩子现在被毒死了！褚怀鳞！你们一家都不是什么好东西！”妇人又气又悲，眼神里满是恶毒的怨恨。

“不是致命毒啊……”褚怀鳞眯起眼睛，眼神里透露出危险的意味。“你不是说，是我家阿沁，害死了你家孩子，也同意了这样处置的吗？”

“什……什么？！我根本没说过我家孩子被褚沁害死……”妇人慌忙辩解，却被褚怀鳞打断了。

“小孩子间打打闹闹有矛盾本也正常，既然不是阿沁害死的。”褚怀鳞的语气越来越冰冷。“那你就是因为这么点小事便闹着拔掉了阿沁的毒牙。”

妇人咬牙切齿，怒目圆瞪，气得话也说不出来。

“既然这样，你便是故意污蔑，并造成了不可挽回的后果。”

褚怀鳞眸中的闪过一莹绿光，瞳孔也骤然紧缩为一条细线，像是看到了猎物的猛兽，让眼前的妇人随即愣怔了一下。

妇人身后缓缓浮现出假“浮鱳”的虚幻形体，她将嘴贴近了妇人一侧的耳朵，嗓音中满是蛊惑。

“和我做笔交易吧……我赐你无上妖力，你予我肉身骸骨。”

“好！”妇人想也没想就答应了，她被彻底激怒，已然失去理智。

但下一刻，诡异的事情发生了。妇人在原地炸成了一朵血花，血沫飞溅到了褚怀鳞脸上。

“又失败了？”

“嗯。我只是替代品，这种事情做不到也没办法。”假“浮鱳”应该早有预料，看上去满是无奈。

“看来当务之急是要找到真的才行。”

——

在褚宴入禁林随后失踪两千年的前一天，渡的灵魂已经彻底与褚宴融合为一体。

渡的那些苦痛记忆全是破碎的，虚幻的，他根本就没办法解读他，也没办法成为他。

但冥冥之中有些想法与感应却自然而然的浮现心头。像是真的浮鱳在禁林里的现身，以及自己必须要除掉浮鱳。

说不上来为什么，或许是渡与自己的记忆，人格融杂，令他认为不这样做，浮鱳便会像褚怀鳞那样，毁掉他的阿姐，让她被恐惧侵蚀。浮鱳也无法用寻常手段杀死，不过他知道办法。

如今他变成了怪物，一个只会想要算计别人，失去自我，也不知道为何而活的怪物。只剩刻入骨髓的恐惧与身常伴。

他想给蛸的结局，其实也是他想给自己的结局。

但是他现在还做不到，因为他还有一个看的比一切都要重要的阿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