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困缚于那日灾劫
狐族里有一个天赋异禀的孩子,从小众星捧月,是所有狐妖的骄傲。
他叫漓长悲。
族内的每一次考核,近战,治疗,术法,侦查,他的成绩都优异的近乎完美。狐族的蛊惑与操控之术,是最难习得也最考验心智的术法,他却信手拈来。
狐族祭祀典礼,是为祭奠过去百秽灾乱中逝去的同族,背负他们魂魄继续前行,接受生的洗礼。
也是那日,漓长悲在狐族门口遇到了一个神秘的男人。
那是一个看上去风尘仆仆的男人,似乎赶了很久的路。
“小孩,你知道千机心儡术吗?”
漓长悲警惕的看着他,“今日族外不入,族内不出,劳烦您改日再来。”
男人却自顾自的说了起来。“千机心儡术,是所有狐族人追求的顶峰与极致,被称作违背生死伦常的续命奇法。”
“只需要将心脏剖出,以红绳牵引……但最难的地方,是它对施术者的心性要求极为苛刻。需对生者残忍无情,对亡者无动于衷……”
“可若要施展此法续命,又怎会是不在意生死之人,又怎能做到无所欲,无所求?”
漓长悲无视他的自言自语,转头准备离开。然而在转过身后,自己却无法挪动半步,意识也逐渐飘渺起来。
身后男人幽幽开口。
“所以,若我操控了一个天赋奇佳的傀儡替我施法,会怎样呢?”
——
漓长悲之后的意识一直断断续续的,也很模糊。眼前光影在不停错落变换,周围是族人们的笑闹声,是祭祀典礼结束后大家聚在一起觥筹交错的画面。
突然变得更加吵闹起来,然后是漫长的黑暗。
最后那个男人的声音从黑暗中响起。
“还是失败了……没有意识情绪的傀儡不能等同于心性冷硬的狐妖吗……”
漓长悲在周围满是刺鼻血腥味的血泊中清醒过来。
桌上是已经冰凉的饭菜。
“你家长悲就是厉害,大比又拿第一!不像我家崽,天天惹人操心!”这是隔壁狐婶儿的声音,尖锐嘹亮,中气十足。和别人说话脸上总是会带着热情的笑。
“这臭小子,有点成绩得意忘形了,现在天天逃课,一样不省心的!”这是漓长悲的母亲,一个很有气质的女人,脸上是难掩的骄傲高兴,嘴上却犀利批评着。
她们现在躺在漓长悲身边,被破开了胸膛,里面的器官散落一地。
漓长悲吓得发不出声音,他被地上血污中的不知道是谁的器官绊倒,又慌乱跌撞的爬起来。
“长悲哥!就是狐壮说你逃课给长老打小报告这样的!我都看见了!”狐六小狗腿样的向漓长悲举报,两个脸颊气鼓鼓的,似乎被打报告的对象是自己。
“就是我怎么了?!我娘天天在家里说你怎么好怎么好!我就看你不爽!”狐壮的声音与身材一般魁梧,说话也有些痞里痞气,拽拽的味道。
他们此刻悄悄的躺在了不起眼的桌角边,四肢都碎掉了,胸膛空荡荡的,心脏被随意丢弃在不远处。
漓长悲用力喘着粗气,似乎呼吸变得极度艰难。
还有平时和蔼的族长漓大力,很照顾自己的族长之女漓晶晶,一帮跟着自己混的小鬼头狐七狐八……
他们毫无生机的瘫软在地上,四周安静的可怕。他们每一个人都伤痕累累,都四分五裂,唯独身上和双手沾满了血的自己,
毫发无损。
漓长悲死死抓着自己,张嘴嘶吼着。
直到喉咙里再发不出任何声音。
——
此事一出,整个妖界都被惊动了。漓长悲花了八天时间调查出这个男人原是北部白狐部落叛逃而出的秽物,而同意将他放进来的,是褚怀鳞。
那是褚怀鳞与漓长悲的第一次对峙,褚怀鳞一句话也说不出口,直到最后才艰涩开口说了句,“北部妖王决定驱赶北部白狐部落南迁,妖族人本不该失去容身之所……”
真是可笑又讽刺。
随后漓长悲凭借蛛丝马迹又在一个月内找到了那个男人。
可是他已经死了。一头纯洁像雪一般的发丝在暖风中微微起舞着,他背靠在一棵树下,竟在这个四季温暖的南部,走的这般安详与体面。
一个月来不停息的高强度探索让漓长悲精疲力竭,而这最后的结果无疑彻底摧毁了他。
漓长悲蹒跚着回到狐族,他甚至没来得及安葬好自己的族人。他不敢看,不敢触碰,不敢面对。
破碎的记忆如海上的风暴般随时要将他吞噬。
后来他找到了荧蚩千印。几乎在触碰上它的一瞬间,自己随时涌现的窒息感便褪去了。
荧蚩千印本就只是个鸡肋的增幅辅助法器,也从没有狐族人用过,因为大家都知道,一旦用了它,自己调节情绪的能力反而会变差,更不益于修炼。
它会变成圣物只是因为它会自发调节保护狐族人不受情绪的伤害,族长说这个寓意好。
漓长悲带着荧蚩千印,来到族人们身边。
他开始试着麻木的接收着眼前的画面,终于在能够逐渐呼吸规律,适应之后缓缓蹲下,一下,又一下,认真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