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七章
蓬勃的水汽在萧爻的周身流转,不自觉的变成一种朦胧薄雾,他微微皱着眉,挥了挥手,想驱散这过于显眼的包围。
两股内力的此消彼长,最终突破了萧爻的控制,作用在这些无辜的环境上,连一旁的阮玉都深受其害,平白糊了一脸的冷风和水汽。
阮玉虽然在慕云深的问题上,看萧爻颇为不顺眼,却也知道,这个人看上去吊儿郎当的外表下,藏着不少稳重和复杂心思,否则,那倒霉催的死城里,她也不会上来就吃亏。
但现在,萧爻却表现的有些浮躁。
面对劲敌,尚未动手先暴露自己的深浅,实在不像他的作风。
“你没事吧?”小姑娘百年难得一次关心人,萧爻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只能苦笑着摆了摆手,示意她不要戳穿。
萧爻的内力在这水汽蒸腾的地方,越发的嚣张跋扈,似乎滋养了一番便亮出爪牙,要撕碎他这任主人,自己快活去。
另一方面,他长久未曾饮酒,经脉中疼痒无比,似出了什么变故,张开血口大口横插一脚,将原本对峙的两方生生掰扯成三分,萧爻眼前一阵一阵的发红,越发控制不住自己的手脚——
这就是走火入魔的前兆。
感情欧阳神医并不怎么有谱,全是些治标不治本的法子,还要慕大公子用脸皮交换,狡猾,十分狡猾。
越是这种危境,萧爻的心思好像越发飘忽,放在正事上的反而没有几分了,更何况这时候走火入魔也不是什么坏事,只不过打起来,有些敌我不分罢了。
也不知道沈言之和段赋扯皮扯到哪儿了,萧爻正在迷迷糊糊的时候,忽然阮玉惊呼一声,他背后的风一瞬阻遏,萧爻手中长剑随即出鞘,堪堪抵住一对峨眉刺。
峨眉刺是青铜打造的,因为时日太久的原因,已经看不出本来的颜色了,整个儿灰扑扑的,造型倒是很别致,上龙下凤,握手处还用红绳缠着,一看,就是谁家的招牌物件。
果不其然,偷袭之下一击不中,倒是先让沈大侠喊出了来路,“藏花阁的云舒前辈,什么时候也干起了偷袭的勾当?”
不过蒙头盖脸还隐姓埋名这么久,这些所谓的前辈,早就不在乎这些虚名了,更何况今日只要沈言之他们三个都死在这儿,多大的秘密也泄露不出去。
知道对方心里是这个盘算,沈言之仍是没有动,在他的制衡下,才使得萧爻那边暂时只有十分压力。他手上的筹码着实不多,所以单靠一张嘴和虚无缥缈的猜测,最多止损,要想让段赋动都不敢动也不可能。
四下都是心腹,阮玉和萧爻离得不近又疲于应付,沈言之便也卸下了一贯的伪装,冲段赋的软轿微一拱手,道,“父亲,你又何必为难孩儿呢?”
“为难?从何说起,”段赋的声音隔着一层厚重的布帘,听起来不甚清晰,“你的野心,为父的还不明白吗?萧家世代为将,这江山每一寸可以不姓赵,却不得不姓萧。然而萧故生现在虽锒铛入狱,他的手下却还是指使不动,倘若那小子回到京城必是一呼百应。”
“逍遥魔宫偏安一隅不好么?再往南走,就是天昏地暗,禽兽衣冠,你是江湖人,应当老死江湖中。”
沈言之谦和的笑了一笑,“如此说来,父亲还是为了我好?”他似乎不经意的瞥了一眼不远处的守军,又道,“笏迦山好是好,可而今是个人便能畅通无阻,倘若继续这般不思进取,他日父亲还会不会如此忌惮,会不会这几万铁骑直接踏平我魔宫?”
段赋不置可否。
这父子两虽然相处的时间不长,但十分清楚对方皮囊下的花花肠子,无论如何,在萧爻这个问题上,两人都不会退步。
正当此时,萧爻那边正打的如火如荼。
峨眉刺一类短小兵刃,其实和丁家的点穴武功有些相似之处,适合身材小巧灵活的女人,且辅以“快”字决,越走越是犀利奇诡,防不胜防。
萧爻四面好像被两层薄雾笼罩,而阮玉只能在一旁干着急,如此迅速的短兵相接,她若是冒然牵涉,非但帮不了忙,反而成为萧爻的拖累。
牡丹剑绯红的色彩在雪色里浅薄成了一段少女的梦境,阮玉见过萧爻出手,写意不羁,没什么眼花缭乱的噱头,大多一击必中或四方游走,很少出于什么目的戏弄对方。
但现在他的剑恢弘如银河倾泻,峨眉刺没在其中,像无帆的木船,看上去好似随波逐流毫不吃力,实际上却由另一方引导,次次偏移,近不得身。
云舒暗暗惊叹于萧爻年纪轻轻却有如此修为,随即也察觉到了他的不寻常。附着在牡丹剑上的内力,时而狂放恣意,时而浩然温柔,江湖中,虽也有同时修行两种内功心法的,但最后大多融会贯通,绝不像萧爻一样起内讧。
“怕是走火入魔的前兆。”思及此处,云舒手中峨眉刺不再进逼,转而使出一招“弱柳扶风”——这本是最平常不过的轻功身法,却被她化用在兵刃上,圆滑的游走在间隙与夹缝中,不仅瞬间挽回颓势,还在萧爻的手腕上留下一道血痕。
若论内力,萧爻身兼白锦楠与自己十几年的积累,加之血脉中涌出的古怪功体,便是个原先手无缚鸡之力的,现在也算高手中的高手。但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