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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还有退路?”
男人脚步一顿,没有回身,只道一句:
“大梁出兵相助高昌一事,西域诸国人尽皆知,大梁也已无退路。还请殿下切莫食言,落人口实。”
语罢,依旧掀开帐帘,走出帐子。
被他反将一军,李曜久握成拳的手一下砸在案上,军报散落一地。
……
夜深了。帐中的烛泪一滴一滴落下,慢慢在烛台凝成了泪冢。
李曜倚在案前,无心再翻看军情奏报。
前世见到国师空劫之时,他已是面带黑疤的模样,他从未见过他的真容。
这一世,在乌兹王庭第一回 遇见,他躲在假山中,没有认出他的面。
歧城峡口和乌兹大婚对峙,夜色太深,相距太远,同样不辨容色。
这一回,灯火明亮,近在咫尺,他终于看清了。
那是一张和他极为相似的脸。
只不过更为清冷,更为出尘,恍若天下万物,皆是他眼中烟云。
李曜不由想起前世,她死前故意捻着他的衣襟,引他俯下身听她那句遗言。
此时,那句锥心刺骨的话不断回响在他的耳际:
“陛下以为,臣妾爱你至深?错了。我恋慕陛下,不过因为你这张脸,像极了臣妾最爱的男人罢了。”
每每忆及,像是一枚锋利的锥子,一下一下刺穿他的心。
起初以为不过是一句气话,直到今日见到了佛子真容,一切豁然开朗。
两世以来,原来都是他。
李曜的眸色与帐中烛火一道,渐渐沉了下去。
风涌一阵,帘门卷起。亲卫进入帐中,撤下案前的残烛,重新燃起一盏簇新的烛火。
“殿下,她确实去了北匈营地,守卫森严,我们的人探不到……”
“殿下既然忌惮这个和尚,何不将趁他在城外就除之后快,待入了高昌王城,便不好动手了……”
李曜皱了皱眉。烛火下,英挺的眉弓微微耸动,面容被阴影笼罩,黑沉沉一片。
“杀了他?”他轻嗤一声,挑眉笑道,“杀了他,然后好让她恨我一辈子?”
前世,他不过追杀她的三哥,她便连寝殿的门都不让他踏进,拒绝承宠,拒绝相见。
而她为了这个佛子,连命都可以不要。前世如此,今生亦如此。
若是他真杀了这个她爱慕了两世的男人,怕是从此就永远失去了她。
李曜挑灯看剑,漫不经心地用剑尖挑动着烛火,来回把玩。
小簇火光映在他漆黑的眸底,微弱地跳动。
“我就要让他成为佛子,让他和她都爱而不得,要他与她永无可能。”
“唯有如此,她才会死心塌地跟着我。”
烛火微茫。被刀锋一捻,暗了下去,倏然湮灭。
***
接下来几日,梁军如约入局。北匈骑兵来去无踪,在高昌王城四面盘桓,只做佯攻,且战且退,不欲与梁军正面冲突,似是有所预谋。
李曜与诸将在中军帐沙盘点兵,帐外传来小兵通禀。
得到允准后,小兵进入帐内,递上一份绢帛,道:
“高昌来使,国师于安置城外流民入城,请殿下率兵护卫城门,以防北匈军突袭。”
李曜目光落在沙盘上,头也不抬,只皱了皱眉道:
“救那些流民有何用?”
“流民毫无战力,与此战毫无裨益。我何必要浪费兵力在废物身上。”
小兵得令,应声告退。
李曜的回复很快送入高昌王城中。
“我们殿下有令,请高昌军不可开城门放入流民。北匈军就在城外十里处徘徊,一旦开了城门,流民堵住城门,先锋骑兵就会冲入城中。”
传信的小兵将口谕传达至高昌王宫内,抬首看了一眼高昌王军簇拥在中间的一人。
那人身如玉山,容色冷峻,满面的黑疤令他心下一惊,禀告的声线都不由颤了颤:
“殿、殿下请国师顾全大局,勿,勿要因小失大……”
他传完口谕,擦把汗,默默退了下去。
洛襄静静听完,清俊的面容难掩赶回高昌王城,连夜指挥守城的倦色。他眉头微蹙,望向远处城楼的方向。
鼓声大作,硝烟四起。
“国师!”
一名甲兵奔来,朝他拱手,禀道:
“城门外又有一批的流民围上来,堵塞在城墙处,不断聚集,越来越密。”
若以兵法谋略定之,梁人此言不差。
城门乃是守城之关键。如果此时开了城门,流民纷涌而入,北匈军若是趁此机会进攻,城门必将失守,关口一开,接下来整座王城便难以为继,前功尽弃。
这些流民,没准就是北匈军诱使高昌大开城门的诡计。
洛襄负手而立,一言不发。
他想起回王城前在城墙外看到的景象。
潮水般的流民一波接着一波纷涌而至,老弱妇孺,男女老少,皆是衣衫褴褛,风尘仆仆,面黄肌瘦,隐隐可闻几声婴孩啼哭。
并非军队伪装,是真的流民,是无辜百姓,是战火下的牺牲品。
一旦十里外的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