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

第四十四　　女人闻言咯咯娇笑起来，有些幽怨的说道“他呀！比你还不如，一步没敢走，直接就逃了”　　逃？这个字点醒了田文，他突然转身就逃，一直冲出铁匠铺，冲到山下，冲到湖边跪拜的人群之中，方才解脱般大口喘息。　　一个未经人事的少年，面对那种诱惑，能逃走已经算是不错了。　　等喘匀了气，田文就打算下山回县城了，李魄的信已经送到，虽然出了点意外，但好歹没有犯错。而唐意，那女人说他逃走了，那应该也不在福德村，回去后也可以给县衙里的众人一个交代。　　刚打算走，却遇见了村长，他递给田文一包点心，说道“这是村里的一点心意，送给你和唐捕快的，只是今天太忙，劳烦你一起带过去”　　本以为唐意早已经离开，听到这话，田文略感诧异的问道“唐意他还在这里？”　　村长也有些奇怪，但还是指着身后的山头说道“就在后山啊！”　　这么多天了，唐意居然还留在福德村，田文不禁又惊又喜，告别村长后，回身上山。　　但在土地庙和祠堂找了一圈，却不见人影，想起老村长所说的后山，田文便绕到土地庙后面查看，果然看到一条小路，顺着小径，穿过毛竹丛，来到后山，只见此地并没有山地常见的荆棘丛和灌木，而是一片草地，且此地地势甚高，视野开阔，千里山河，尽收眼底。　　而就在草地上，田文一眼就发现了一顶帐篷，正是之前他和唐意在爬虫山时用的那一个。　　帐篷外还用毛竹支了一个棚子，里面有带着余温的火堆，各式生活器具，却唯独不见唐意，正当田文以为唐意这下真的走了时，就听到身后毛竹丛内传出异响，回头一看，唐意提着一捆毛竹杆子走了出来。　　唐意也没料到会是田文，不由得愣了一下，随后低下头，提着毛竹走到竹棚下，拨开灰烬，开始引火复燃，过程中一言不发。　　再次见到唐意，田文原本兴奋的心情，却因为唐意的漠然，感受到了一丝陌生，以及不安。　　“你怎么回事？”田文问道。　　唐意像是没有听到一样，低头将毛竹杆子放到火上烘烤，扳直。　　“为什么一句话不说就要离开？”田文再问，唐意却置若罔闻。　　田文有些光火，吃一锅饭的至交，整个余生都该共同进退的搭档，突然一声不吭的离开，这对田文而言，无异于背叛，即便如今当场质问，却连一句交待都没有，田文焉有不怒之理。　　“我在问你话呢！”田文不由得加大了音量。　　唐意突然叹息一声，将手中竹杆丢入火中燃烧，又另外拿起一根，提着刀走到外边草地上，把竹杆轻轻抛起，然后举刀劈砍，只见刀光闪烁，空中的竹竿蹭蹭作响，却并未落下，而是被那刀光反复切割。　　也不知唐意出了多少刀，只见刀光一停，那毛竹杆子，已经被劈成了十几根细细的签子掉落下来。　　田文目瞪口呆，这些天见了那么多武功高手，却没想到，唐意居然也有如此功夫。　　“田哥，你觉得我的刀法如何？”唐意看着满地的竹签说道。　　田文也从震惊中回过神来，原本欣喜心情，在看见唐意满脸的落寞后，到嘴边的称赞之言，立马变得说不出口。　　唐意叹了口气，提着刀坐回棚子内，语气低落的说道“我原本以为，凭借我这一手苦练出来的功夫，多少也算是个高手，观山派？武状元？我全都没有放在眼里，可是，就在那一天，我见识到了真正的差距”　　唐意眼神迷离，似乎是回忆往事，又像是因为恐惧，他打了个寒颤，继续说道“那一天，就在我出刀的瞬间，文延庆不但劈开了竹杆，还将剑架在了我的脖子上，我甚至都没有看清，他是如何出手的，哼，小把戏吗？在武林之中，他文延庆都是遭人嘲笑的三流角色，那我这种，岂非是更加不入流的小角色，那我幸幸苦苦练武，究竟为的是什么？我一直以来的自信，岂不都是笑话，那些我看不上的观山弟子，随便一个都能置我于死地，我开始后怕，我甚至不敢回想”　　田文明白了，文延庆，击碎了唐意的自信，破了他的心境。　　田文曾经也被击破过心境，他知道那种心情，恐惧一切，自我否定，但，正因为也曾经历过，田文才知道，心境破损的伤，没有人能帮忙，也无法自愈，心境一旦受损，就只能接受，接受因为心境的残缺，而彻底退化成为普通人。　　田文不由得也叹了口气，推己及人，他知道，自己已经留不住唐意了，失落之余，只略能尽朋友的责任，询问道“那你接下来要去哪？”　　唐意摇了摇头，说道“我不知道，这些天我也在想”　　“那乳燕呢？”田文问道。　　“以前我还有过一点幻想，现在嘛……”唐意摇头苦笑。　　“连话都不留一句吗？”田文微微皱眉。　　唐意有些失神，捂脸道“我没脸见她了，你帮我带句话，就说……”　　曾经天不怕地不怕的唐意，曾经受田文暗自崇拜的唐意，居然变成了这副模样，田文痛心疾首的同时，又有些无名火起，不等他说完话就愤然起身，打断道“有什么话，你自己去与她说”　　语毕，转身就走。　　走了几步，又想到两人自此一别，恐怕再无相见之日，田文不由得又有些心软，微微侧头，道了一句“凡人的日子，也不见得不能过，保重”　　唐意艰难的挤出一个笑容，点了点头。　　随后，田文逃也似的离开福德村，一路上失魂落魄，李货，楚朝风，李晟，唐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