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千波殿金孔雀赴宴 芳骞林金毛吼传书
姿态中是说不出的妖娆—— “这一池血池清澈见底,足见你不是个没有慧根的,可你为何如此不通造化?” 青华眉心一动,他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万年来很少有人对他如此不敬,他一时不忿便回嘴到:“哦?菩萨这莫不是有意要点拨本座吗?” 佛母略挑眉眼面露轻浮,轻描淡写地说道:“老身生于混沌,已历三纪,非我托大,你封神之前,老身已经位列西天诸佛。当年你领众仙诛尽我的兄弟姐妹,九头金雕因是我兄弟,受如来抬举,雷音寺里封了金刚,才勉强逃过诛杀。尔等可曾想过,我们与尔等同出于地母,算得上是手足。尔等杀得日月无光、血流成河,造下血海冤孽,才生出这三界同根劫,始作俑者,舍尔其谁?” 青华望着殿外的血池迟疑不言,这些天他心虚难安,只叹造化弄人阴差阳错。百妖已死,梼杌也被灵山抓走了,佛母可能是三界为数不多的,能够从上古百妖的角度看待当年仙妖大战的人,她仿佛一个铁骨铮铮的未亡人,在她的面前,青华没法为自己开脱。 “你们这些神仙就是太过自大,只识仙佛,不敬天地。你以为凭你一人之力,一汪血池,便能化去这世间的冤孽吗?天地之间,岂止仙佛?造化命数,又哪里是我们所能驱动摆布的?你若不信,老身且问你,那日在昆仑,你与越鸟剑合一处,威力如何?” 当日,青华原以为要苦战梼杌,没想到他和越鸟三剑合璧竟是如虎添翼。他与越鸟早就两两相忘见面不识,但打斗间却似乎心有灵犀,当时他来不及在意,现在想来,的确另有深意。 “本座与明王殿下,却有灵通之处。” 佛母痛心疾首地说道:“上天使你造下冤孽,又让你承担后果,难道你就不曾想过,也许它也会助你一臂之力吗?也许越鸟就是上天派来的那一臂呢?” 说到这,佛母突然拧起眉头,语锋急转直上,指着青华便骂—— “偏偏你个不晓事的!毁了她的仙籍!断了她的仙缘!逼她落得个魂飞魄散的下场!逼得老身在这天地间没了兄弟姐妹、没了女儿,孤零零的孑然一身!” 佛母已然哽咽,她眼圈发红,两眼失了妩媚露出凶光来,青华垂着肩膀低着头,迟疑了片刻才语带苦涩地说道:“正如菩萨所言,本座不晓天数,彼时世间怨气不散血光冲天,本座自以为别无选择,想来情缘不过儿女情长,衡量之下可以取舍,况且本座自知命犯天劫,又何苦连累旁人?” 在佛母的盛怒面前,青华的话显得很苍白,这些话他当着金雕、太上老君甚至连孟章的面都不曾说,不想今日却在佛母面前吐露了真心。 佛母见青华眼中有光,面上不禁也露出些慈悲来,她回到殿中落座,为青华斟了一杯素酒,与他对饮了一杯,她所有的怒气似乎都在刚才释放殆尽,此刻才真正露出本色来。只见她不骄不躁,也不再做狐媚妖态,面上无喜无忧,端得是个得道的妖仙,坐莲的佛陀。 “你知道你的情缘为什么非要落在老身的女儿身上吗?老身乃妖仙得道,托如来抬举位列诸佛,越鸟是老身感天而孕,配给你这个地母所化的神仙,其中深意,你可曾细细思量过?” 青华闻言颔首,佛母言之有理,想必他与越鸟的这一桩姻缘原本是要连珠合璧,无奈却落得个劳燕分飞。 “本座慧根,不及菩萨。”青华叹到。 “帝君可知道,妖精修身养性,靠的不是拜佛求仙。龟鼋自知望月,兔犬晓得拜天,恶虎可持素,老鼠也能修鼠宝。依老身拙见,妖比神更懂得天地造化,更明白这世间有比仙佛更强大的力量。月盈则亏,水满而溢,四时花开,乌鸦反哺,这就是天数,就是造化。三界同根劫,说是女娲的一缕芳魂,其实不过是为母的天性而已。” 佛母此言暗藏深意,青华少不了有些疑惑,他既谨慎又好奇地望着眼前的金孔雀——今日他到要看看,这已历三纪的万年灵兽,究竟慧根几何? 佛母苦笑着解释道:“若你也有几个孩子,天天看他们争斗不休,这个吃了那个的,那个拿了这个的,愁时怕他们伤了手足,恼时也恨不得将他们塞回肚子里。” 青华断了姻缘,哪来的子嗣?听见这话,他少不了神情窘迫,可佛母却微微一笑继续说道—— “老身想,女娲也是如此。她创世,造万物百神,最怕的就是他们争斗不休。恼怒起来必定也会想,老娘既然能创世,自然也可以灭世。这些个为人父母的心思,帝君无子,自然不知……” 说到此处,佛母面露黯然,就连声音中也夹杂了些苦涩:“你与越儿原本命中注定有一子,若不叫是你断了情根,那孩子如今早就得道了,你我两个天地间的孤魂,原本也可享些天伦的。” 一佛一仙归于漠然,院里突起一阵清风,吹的血莲池涟漪生波。青华长叹一声,问佛母道:“菩萨此来,想必是有所吩咐,本座洗耳恭听。” 佛母放下手中的玉杯,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一般,只见她双眼半合缓缓说道:“两百年后,越鸟焚风大劫将至,老身要你,替我的女儿去死!” 青华早就料到佛母会有此要求,想来想去,这是佛母唯一的选择——与其和他一战生死,佛母倒不如留得他一命,让他来日为越鸟挡了焚风大劫。然而等他真的听到佛母一字一句说出这话的时候,他却不知为何腹中五脏六腑翻腾不止,口中腥甜心头发苦。 “本座猜想,菩萨是要跟本座做个交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