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风拂过护城河
夜幕将至,霞光碎金。夏风拂过护城河,帝都一隅的长欢巷,渐渐热闹了起来。
谢允白日里就是去了这里。
装潢奢华暧昧的高楼檐角上挂着的一盏盏七彩流光的灯笼被人点亮,莺莺嘻笑声,丝竹管弦轻打声,随着女儿香浓郁得叫人心乱如麻。
缓缓飘散,处处弥漫着骄奢淫逸。
老鸨王妈妈大声笑着推开了群翠楼二楼尽头一间厢房的门,欢喜道:“我的花魁娘子哟,你怎么就这么傻乎乎呀!”
“妈妈,我已心有所属,他今天就会替我来赎身,妈妈,今天你安排别人吧。”
王妈妈苦口劝道:“傻云娘儿哟!你在群翠楼,妈妈都是给你挑最好的恩客,所有人捧着你都来不及。你怎么偏要跟一个傻小子走!”
那位被唤作花魁娘子的女子,眼眸里泫然欲泣,说道:“他是真心疼我,喜欢我。他说会替我赎身的,妈妈就不要让我接客了吧。”
王妈妈说道:“这可不行,绿梅阁的军爷点名要你去陪。”
云娘突然跪了下来,说道:“他会给我赎身的,妈妈不要让我陪客了吧。”
王妈妈脸色戾气,道:“你说那什么李公子为你赎身,他人呢?他有这个钱吗?”
王妈妈脸笑皮不笑地笑了一声,悠悠说道:“你可是我千辛万苦调教出来的花魁娘子,你的身契,没有五万两我可不放人。”
云娘恍惚了一下,回想着那人的穿戴举止,似是大户人家的公子无疑。但是,五万两,他一个未及冠的少年,能拿得出来吗?
一时间不由得心如死水,她认命似地擦了擦眼泪,说道:“烦请妈妈让人伺候穿戴吧。”
王妈妈笑着,赞赏不已道:“这正对了,万不能再有靠男人这般的蠢念头了,你好好接客,自有妈妈疼你。”
说完,竟亲自伺候云娘梳洗起来。
然后进去之后,看到一屋子的男子。陪客,谢允说道:“喜欢那个?”
戚坚在军营里长大,见过的女人加起来不超过五个。他今天替义父戚威总督进京受恩,义父的故友带他来消遣。
说句大实话,他见这里的姑娘们都很美丽,为了不让别人觉得他没见识,他定是要花魁娘子作陪的。
谢允的目光落在了一个小姑娘身上,下巴指了一下,问道:“她叫什么名字?”
王妈妈笑道:“她叫若柔,头一回儿见客。”
大庭广众之下,说女子的这个,闻言,那位唤作若柔的姑娘,脸色屈辱。
她是王妈妈在两个月前花了重金买下的,王妈妈说她生得妙,芙蓉面,玉雪肌,一身软骨媚态,偏生那眉目里流淌着却是一股子娇纯,正是男人最爱的那种。
王妈妈直呼捡了宝了,就盼着把她调教好,好当她们群翠楼的头牌。
可偏偏这小姑娘看着娇软却是个烈性子,好说歹劝都不听,任是她用尽了手段,又是打骂,又是关她黑屋,又是不给她吃喝,又是金钱诱惑,可她皆是不为所动。
若是寻常的姑娘,王妈妈渐渐没耐心了,也懒得费心思,马上就要就用了老法子,要么强行让她去接了客,要么直接便宜楼里的打手们,这些正经姑娘们都一个样,毁了她们的清白身,慢慢也就认了命。
若柔今天又被推出来见客,这也许是她最后一次机会了。见听澜阁里的一位客人,似乎对自己有兴趣。
当然所以客人见过自己后,都对自己的有兴趣。可是
若柔飞快地望了谢允一眼,不想谢允也在看她。
四目相对,谢允便移开了视线。
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戚坚说道:“让若柔过来。”
今年谢允为自己筹集七十万两白银,正不知道要怎么谢他才好。见他似对这位叫若柔的小花魁有点意思,便决定买下她,送于谢允。
谢允心道,我不如弄一身脂粉酒气回去,叫那没心没肺的女人知道,自己也不是非她不可,
若柔跪坐在波斯羊毯上,为这些战场里厮杀出来的武将斟酒,不时有不安分的手在她的肩上,腰上,手臂上揩油。
那些人见谢允视若不见,越发胆子大了起来。
夜越是深了,群翠楼里越是热闹,处处流淌着奢靡与欲望,男男女女都沉浸在这暗夜的放纵之中。
不知喝了多久,谢允也有意放纵,便多喝了几杯。此时已和众人一样,脸上一片醉色。
谢允被两个身穿常服的矫健男子扶着回了客院。
谢云琪出阁前。
谢夫人常年清修,早睡早起,生活一向很简朴。她穿着家常薄褙,坐在罗汉榻上,正喝着枣熬粳米粥,面前小条几上摆了几样酱菜和香油花卷,可谓是极其朴素。
申令祎福身请安。谢夫人忙让她起身,让房里侍立的大丫鬟再添一副碗筷,叫申令祎坐在对面。
早有丫鬟端着铜盆过来,申令祎还未净手,忽听外面的小丫鬟进来通传,“二爷来了。”
谢夫人眉间含笑,命丫鬟,“快叫他进来。”
申令祎暗道罕见,谢允连自己亲妈赵氏那里都不怎么晨昏定省的,今儿倒有功夫来嫡母谢夫人这里,这是太阳从西边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