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 何年长京

肖宇向前奔去，可是身上的伤口撕裂开来，之前感受不到的痛苦此时如果手指被扳断似的根根分明。他坐在一颗树下，不知道跑了多远的他将那少女放在一旁，身上的伤口还在冒血，千仞刀生出的丝线帮他缝合着，可是脸上的伤口没有办法，只能是缺一块肉了。　　他抬起头看向地平线上消散了的黑雾和雷霆，那巨大的虚影此时已经不在，只见鹿鸣城右侧一座山脉腾空而起被一分为二，大地都震地隆隆作响，疯狂摇晃着好似地龙翻身。肖宇倒地长出一口气，可气确实从左脸空洞洞的地方吹出去。他苦笑着，偏头却看那少女望着他，他愣住了。　　可那少女只是心疼地抱住了他，问道。　　“很痛吗？”　　肖宇翻了个白眼点了点头，他的头发都快烧没了，只剩一点卷曲着还在冒烟的焦丝。他还是抱有一丝希望地对着少女说。　　“你们家有没有祁连山脉的消息？就你听过你爹什么的说的。”　　少女偏了偏头，看着肖宇身上伤口缓缓收拢，决定不再担心。然后又点了点头对着肖宇说到。　　“我爹给我讲过城主在祁连山脉发现过一个地宫的故事，只不过是好早之前了。我记得一点点，这个故事流传很广，几大家族的人都知道，也都想去那里找宝藏。”　　“城主不是现在这个，是以前一个喜欢收集奇异志怪的叔叔，叫肖什么，但是我记不得了。他是一个外来人，好像是重金贿赂上头才来这里当了城主，因为我们鹿鸣历史非常久，他来了之后就一直在看我们城的县志，然后一直说找到了什么东西。”　　“最开始他的精神还算正常，但是突然有一天，他就领着四五个人去了祁连山脉，呆了一个月左右才回来。回来的时候只有他一个人，可是他好像变年轻了，我爹看见他觉得很害怕，告诉我千万别跟城主亲近。”　　肖宇思索着，于是问道。　　“那城主是多久来的？”　　“五年前，我记得很清楚，他来的时候口音很像以前见过的梁国人。”　　“他是我父亲。”　　少女惊讶地看了一眼肖宇，然后点了点头，继续说道。　　“你父亲应该是见多识广的人，可是他回来找到了我父亲，说我父亲有王家的血脉，可以进入那个什么地宫然后还可以安全出来，说我们是什么齐国后裔。”　　“我父亲根本不知道有齐国的存在，我们这里是燕国，自古以来便是燕国。于是就回绝了你父亲，但是他也很感兴趣，所以就派了家中一个下人跟着你父亲去了祁连山脉，那是横道四十一年，也就是四年前。”　　“这一次你父亲没有回来，我家下人是跑回来了，也疯了，告诉我父亲那祁连山脉里面有一个地宫，里面有一座城市。你父亲带着他们乘这一只长着四条尾巴的奇怪的巨鸟去了一个洞口，然后一路沿着洞中溪流向下，随后会有一些奇怪的光芒，穿过那些光芒，在里面有一座城市。”　　“那座城市的风格很奇异，各种高塔林立，甚至保留着一些看不懂的活人祭祀的场所，那是你父亲给我家下人讲解的。随后走了大概三个时辰，他们走到了一条燃烧着火光的巷子，那巷子非常奇怪，从外面不同向里面看景色也不同，你父亲说那里面是神的场所。”　　“后来他们进去了吗？”　　“进去了，在这之前你父亲说他也是第一次进去，可是进去了就再也没有出来过了。只有我家下人，也不算下人，就是王家犯了罪的一个庶子，是我的一个哥哥。在进去之后他被那片巷子给弹了出来。”　　“然后他就跑回来了，他说他不知道他是如何爬上那只四条尾巴，肚子上长着四支鸡爪的巨鸟的，那个时候他已经疯了。”少女说完，只见脸颊也有一些绯红。　　肖宇直起身子，脸边的血迹顺着脖子滑到胸口，他看了一眼身上还搭着的些许稀稀拉拉的碎布，整个人几乎是赤身站在空气之中，周遭草木青翠，月光高悬，细细簌簌的风声，其实这方天地里还是有平静的地方，只不过这地方与百姓无关。只属于武夫走卒，只属于谋士枭雄，属于诸侯王储，属于炽名和人皇，对于百姓而言，无非是战乱裹挟着历史走马一般，生存下去是唯一的主基调，即便是在相当富足的燕国依然如此。　　............　　“千面！你在干什么！”陋望的声音从远处头顶传来，她急急忙忙地走下台阶，月光从洞窟的缝隙之中传出，不知道是不是陋望的错觉，这缝隙好像越来越大了，她还踩在了衣裳拖尾之上差点摔了一跤，但她不管不顾走到千面妖身前。后者不可置否地搓了搓手，红色的头发仍然有着闪电流转其间，千面妖眯了眯眼睛，对着陋望笑道。　　“有人请了我的神，我能不去吗？”　　“这可是一千年来第一次我可以名正言顺地出去诶，小美人。”千面妖捏住了陋望打过来的手，却把陋望烫的龇牙咧嘴，千面妖赶忙抽开，身上灼热的火焰才熄灭，他忘记了。他缓缓递了一个东西给陋望。　　陋望定睛一看，只觉得浑身冰凉。　　那是一根破碎的锁链，随即她将千面妖的身子转了过来，那燃烧着的背部，终年喷吐着冰冷血液的伤口，四根烙进了肩胛骨的龙脉锁链此时只剩三根，还有一根正在缓慢的脱落。千面妖的血肉蠕动着，龙鳞之下的肌肉一点一点长出，又缓慢地压缩回去，就好像在呼吸一般。陋望轻轻地拂过千面妖的背部。　　“还有多久。”　　“一个时机罢了，等，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