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七章 衡煞谷的人
一具染血尸身被从洞外投掷进来,将余烬灭了,李存鹤也便从记忆回到现实来。 陈殇静静地望着李存鹤,道:“这是苍卫托我带来的,前天夜里承你相救。” 李存鹤叹了一声气,道:“你昨日早晨便已然还了回来,不用说甚么谢谢,反倒是我要谢你才是。”说罢,手中皮肤渗出血来,又转而渗透进死尸的身体,将死尸之中的鲜血注入血煞功真气,最后吸回自己身体中。 那尸体在时间流逝中愈加发白,想必不久之后便会成为一具干尸。 陈殇不知何时已然动身去了馆舍,洞里洞外也又只剩下了李存鹤一人,她望了一望漫天风雪,却也随即要回到文宣阁内,将暂且接替自己的人换下,毕竟易容术也有其极限处,日久生变。 江南多雨,直至天气寒冷后,也竟多雪起来。 北方似君临、霜云般陈殇亲眼见过的州,皆一般的大旱;南方却是汪洋也似的洪涝,即便是冬风来到也不曾更改。 故而谷南才有了四万人之灾。 馆舍之内,早已候着许多人,正要等待召集比武。 陈殇恐怕人群之中有认得自己的人,早早依据那《戏法入门》将自己的脸以黏土颜料易容,又附上了一层面具,即便是陈殇的同门兄弟,恐怕一眼两眼之间也难以将陈殇认出。 蓦地里,陈殇察觉有一人手脚不净,竟乘着自己进门之时,伸手来抢夺自己背上的长剑折霜,当下装作不知,却暗地里将一片飞镖投上剑柄;那人未曾想到会有这般情景,一手捉在那飞镖上,血便溅了出来,吃痛缩回手同时竟怒喝出声,这偷鸡不成蚀把米的恼羞成怒在此处,便好似陈殇犯了甚么不可饶恕的罪责。 方才听见那人怒喝,陈殇心中便想起了一件事,当下向前矮身而过,看也不看地闪过向自己头部突去的穿云掌,又转而用右手向左肋弯腰掷出短刀,向着那人心口而去。 这方才打向陈殇的穿云掌,是剿灭浩然宗数宗里“云岚宫”一名作“云拂手”的武功,陈殇打自三月前下山之后,便一招一招地琢磨仇家的功法招式,恨不得将所有破绽全部找出,再一招一招破去;眼下仇人相见,陈殇是半分手都不留,分明便是要冲着夺命而去,更何况那人出手偷窃在先,若非现下在谷南王府,恐怕陈殇便因师门要将此人折磨致死泄愤。 却不想,那短刀却被另一股巨力一下击飞,接着陈殇身后便有一股横劲迸发而出,陈殇始料不及,当下飞出去三四丈,好在于砸向墙壁前一瞬用江湖轻功卸力,否则恐怕这一下已然没有了性命。 陈殇口角流出一股黑血,复仰头望去,原来是一位花白胡子的道士,只是即便到了如此年纪,眉目间却还是一副凶狠阴鸷的模样,全然没有道门的出尘气质,只有咄咄逼人的怒气。 “为甚么要用飞刀杀我徒弟!”那道人向着陈殇呵斥道,声音充满中气而洪亮,强大的内功功夫竟使得整个宾客居为之侧目。 想不到跟了个师傅来。 这道人分明看见了他的徒弟偷剑而并未劝阻,直至现下自己来护自己物事,却要来斥责为何出手这样重;更何况两方还有不共戴天的死仇…… 只是不好纠缠……陈殇埋着的眼里露出一道凶光,透出的仇恨好似要将那道人连同偷盗的贼人一齐千刀万剐,但终究考虑到自己还要继续活着报仇,终于妥协。 只是那一掌何尝不曾打在自己宗门之人身上。 “前辈教训的是。”虽说只有六个字,但陈殇却说得无比生硬,自然引得那道人不满,当下一个耳光甩在了陈殇脸颊,响亮异常,还骂道:“你这贱种,也不知是哪家混账教出来的,真是没有半分教养,向前辈道歉时候竟是这副态度?” 说到此处,那道人冷笑两声,望向身侧的徒弟道:“这个混账方才想要杀你,咱们道门的人也并不能怎样凶恶,俗话说冤家宜解不宜结,便让锡光你去赏他一个巴掌,也算显得我们宽宏。”此刻厅中有几人欲要过来帮忙,被这道人狠瞪一眼,也因畏惧而坐了回去。 江湖上便是以实力为先,这是万古不变的大道理,毕竟日后还要在江湖上混迹,总不能因为所谓“正义”,便将自己赔进去。 那偷剑人受陈殇的气,铁青着脸便走将过来,扬起了巴掌便要抽下。 不想,便在那巴掌落下之时,一道紫影接住了那人手腕,而厅里便响起一声清脆的骨折声。 陈殇已然做好了受辱准备,而后便能顺势能以这屈辱掩盖自己实力,却未曾想过有人会为自己出头,当下缓缓仰头望去,原来是一个紫衫女子,看这衣着装扮…… 衡煞谷的。 为何会在这里?陈殇还记得衡煞谷一门隐居深山,是江湖之中出了名拿钱办事的门派,招人不分男女,办事不问对错,做事干净隐蔽高效,交钱就办事,且还并不会出卖东家;甚至两边雇佣的情况也常有发生,由此便照着规矩内讧,是江湖里声誉不错的中立势力。 那道人气得脸色发红,质问道:“你衡煞谷的来管甚么闲事?”虽说是质问不错,但这老道面对比自己高的高人时,胆气还是弱了三分,活脱脱一副欺软怕硬的模样,还时不时用凶恶眼神横扫周遭众人,听不得他人随时的讥嘲。 那紫衫女子笑了两声,道:“衡煞谷收钱办事,今日收了王上的钱财时,我可是惊讶万分,想不到官家的人,竟然还要我们这些草寇来维持王府比武秩序,但王上有一点想得不错……”那紫衫女子的笑渐渐转为冷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