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广明元年末

而在同一时间，沙州城内，张淮深自从得到朝廷授予的瓜沙节度使一职，也终于可以名正言顺的统治五州之地。

原先在沙州内部的暗流消停了不少，连一直都有些不满的张文彻都收敛了不少，开始思考之前的选择是否正确，但他哪有回头路。

张淮深获得节度使旌节，老泪纵横，自咸通八年，张议潮入长安，他留守藩镇，如今已经十三年了，他才正式得到旌节，被正式册封为节度使，个中苦楚，不足为外人道。

在送走天使后，一同接旨的节度判官宋润盈连忙说道。

“恭贺明公了，如今明公得获节度使旌节，内部当无忧矣。”

“而此次往于阗、喀喇汗国派遣使节之事也有进展，于阗虽无意与高昌回鹘为敌，但喀喇汗国愿与吾等共抗高昌回鹘。”

“待明公再破高昌，恢复西州、庭州旧地，则明公之功业，可与昔年司徒比肩。”

听到此言，张淮深面露笑容，但还是连忙说道。

“某这点微末功绩，哪敢和叔父比肩。”

“如今凉州等地再复，以及求取旌节一事，倒是靠延礼之功。”

“某上承叔父基业，下靠小儿辈破敌，不敢居功，不敢居功。”

张淮深虽然说着不敢居功，但得到节度使旌节后的喜悦，以及听到宋润盈之话后的斗志，甚至都无法掩饰了。远没有当初他听到张延礼破敌后，继续与宋润盈对弈的淡定和矜持。

张淮深靠着继承叔父张议潮的基业上位，而张议潮又有亲子，这让他的继承没那么名正言顺，所以总是受到各种质疑，如今得到节度使旌节，总算得到了朝廷的认可。

叔父张议潮光复河西之地，此等功业他一辈子无法越过，但如果能在他手上光复北庭、安西旧土，那他百年之后，史书上同样会有一笔，不逊于叔父张议潮。

故而，如今的张淮深，虽然已经是知天命的年龄，但仍然拥有雄心壮志。

这边沙州因为得到节度使旌节，而暂时安稳不少，但中原的巢乱却越演越烈。

广明元年七月，黄巢自采石渡长江，有众十五万人，和、滁二州开城投降，黄巢继而进围天长、六合，兵势甚盛。原黄巢降将毕师铎劝高骈出战，方士吕用之劝高骈坚守不战。高骈于是上表告急，不敢出战。表至朝廷，人情大骇，诏责高骈遣散诸道兵，致黄巢乘唐军无备渡江。高骈于是称病不出。唐廷急诏河南诸道发兵防备黄巢。

九月，黄巢破天平节度使兼东面副都统曹全晸，乃北渡淮河，自称率土大将军，自淮而北、整装而行，不剽财货，唯取丁壮为兵。十月，破申州分兵入颍州、宋州、徐州、兖州等地。

广明元年十一月中旬，黄巢率军攻克汝州，然后挥师北进，朝廷调河东、天平等藩镇进剿。

黄巢自称天补大将军，一路势如破竹，十七日攻克东都洛阳。朝廷东都留守刘允章率百官出降，黄巢号称六十万，准备率军西攻关中。朝廷汝郑都指挥使齐克让以万人退保潼关。

朝廷诸公闻东都失陷，黄巢大军将大举入关，相对而泣，广明元年十一月十二日延英殿奏对，田令孜提议逃奔西蜀，圣人不悦，要求田令孜发兵守潼关。是日，圣人幸左右神策军亲阅将士，以田令孜为左右神策军内外八镇及诸道兵马都指挥制置招讨使，杨复恭为副使，张承范为兵马先锋使兼把截潼关制置使。急发神策军弩手二千八百人，令张承范率领赴潼关拒守。

但是神策军内部在几任无能宦官的把持下，早就腐朽不堪，难以出战了，神策军士大多是长安富室子弟，贿赂宦官挂名军籍，厚得廪赐。但是他们平日里华衣怒马，凭势使气，未经战阵，闻当出征，父子聚泣，多以金帛雇病坊贫人代行。

广明元年十二月，黄巢率大军经陕、虢直指潼关，唐将齐克让、张承范兵少无粮，仓皇逃走，巢军攻克潼关，留成令环驻守。十二月三日，攻陷华州，留乔铃据守，直指长安。

十二月四日，朝廷诸公终于达成一致，决定招抚黄巢，任命黄巢为天平节度使，但如今黄巢又怎么可能满足一个节度使之位。

十二月五日凌晨，可能朝廷也知道黄巢不会受到招抚，田令孜率神策军五百人拥圣人逃离长安，长安于是大乱，兵民争入府库盗金帛。

当天晚上，黄巢军前锋柴存入长安。唐金吾大将军张直方率领数十名官员于霸上迎接黄巢。黄巢乘金装肩舆，士兵皆披发，衣锦绣，执刀排队相从，甲骑如流、辎重塞路，千里络绎不绝，长安居民夹道聚观。

尚让朝百姓喊话道：“黄王起兵，本为百姓，非如李氏不爱汝曹，汝曹但安居无恐”。

而刚入城的黄巢将士看见贫穷的人，都施舍钱物。但数日后，士卒劫掠坊市，对官吏尤其痛恨，捉到的全部虐杀。

广明元年十二月十三日，黄巢尽杀未能及时逃离的李唐宗室，在长安称帝，国号大齐，年号金统。

黄巢即皇帝位于含元殿，命三品以上官员全部免职，四品以下仍居原职，任命妻曹氏为皇后，以尚让为太尉兼中书令、赵璋兼侍中，唐降将崔僇、杨希古并同平章事，孟楷、盖洪为左右仆射兼左右军中尉，费传古为枢密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