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游·十七
艘饰有花灯、彩绸的花船从一处九眼石拱桥洞中穿出。
他双眸一亮,扬声问东里玉:“师兄,那是什么?好漂亮啊。”
东里玉负手,上扬的唇线僵了僵。
恰此时,画舫停在岸边。一位穿着淡粉纱衣的女子倚着船舷,仰头冲乔闻道:“小公子,听曲儿么?”
声音娇娇柔柔,似含无限情意。
乔闻本探出的身子,慢慢缩了回来。
在姑娘失望的眼神下,他从怀里摸出一大把碎银抛上花船。银子有的落到甲板上,有的直接掉进了水中。
姑娘不可惜也不急着拣,反倒是有些纳闷:“公子既愿意花钱,又为何不上船呢?莫非是家中娘子管束得紧?”
“是呀。我那妻子可凶了,所以我与姑娘无缘呀。”乔闻说完,不动声色地扫了眼一旁的东里玉,“还有,你那曲子太悲,我新婚燕尔,不适宜听。”
东里玉略侧过身,紧绷的嘴角慢慢扬起。
画舫再次开动,悠扬的歌声渐渐远去。乔闻目送画舫走远,直起身后对东里玉道:“师兄,走吧。”
秋谷不明白,抬头问乔闻:“怎么突然就不去看热闹了?”
乔闻笑了声:“不是说了吗?家有妻,不方便。对吧,师兄?”
东里玉但笑不语。
“啊?乔闻什么时候娶妻了?”秋谷舔着爪子,不解地看向夏丘:“他在胡说些什么啊?”
夏丘看看东里玉,又看看乔闻,最后讳莫如深道:“你不懂。”
“哼!不说算了。”秋谷埋下头,闷闷道:“下次问玉衡去。”
乔闻摸了摸秋谷埋起来的狐狸脑袋,随即道:“走吧。找个客栈休息。”
东里玉看向他,忽然问:“想听曲儿吗?”
乔闻略一眯眼,“嗯?”
翌日,梨园戏台。
乔闻坐在人群中,一面喝着盖碗茶,一面同身旁的东里玉感叹:“原来人间的消遣这么多。可比话本里写的丰富多了。”
东里玉:“话本原也写这些。只是山中修行是为修道修心,自然不可能收录这些记叙声色的书籍。”
“哦,也是。”乔闻点了点头,末了盯着他上下打量一番,感叹:“师兄懂得真多。”
东里玉抬眸,总觉得乔闻这话里别有深意。只是戏已开场,不好再问。
东里玉转头看戏,余光却一直扫着乔闻。
乔闻对这些新鲜事物颇有兴致,看得十分认真。
今儿这出唱的是才子佳人,开始还挺正经,就是公子小姐会面后唱和诗词。
只是诗词内容颇有些大胆。
乔闻听得耳热,轻轻扯了扯东里玉衣袖:“师兄,这是讲的什么?”
东里玉也没看过,反手握住乔闻的手,轻轻摇头。
乔闻一怔,感受着手上传来的热意,抬眼看四下的人群,总害怕有人看见,不由微微抿唇。
忽然,四下想起喝彩声。
乔闻当即抬头,却见台上几名角儿竟是宽衣解带地抱在一处了,彼此贴着直叫卿卿。
连春宫图都没看过的乔闻哪里见过这样的场面,当即热血上涌,脸红到了脖子根。
他有些慌乱地看向东里玉:“师兄,这……”
东里玉也没想到这么大的戏园子竟然白日演粉戏,一时无奈,当即起身,拉着乔闻出了梨园。行动间,仿佛听见了旁人的讥笑声。乔闻羞得想找个缝钻进去。
转眼走出影壁,大街上的叫卖声压倒了戏台的咿咿呀呀。
乔闻略松了口气,晃了晃东里玉的手示意他停下。
东里玉顿住脚,转身看着乔闻的脸不由一愣:“害羞了?”
乔闻不语。
东里玉用手背贴了贴乔闻发烫的脸,轻声道:“抱歉,师兄并非想带你看这个。只是梨园老板说这出戏最受人喜欢。”
乔闻呆呆点头,感觉面上被东里玉碰过的肌肤更烫了。面上的热气蒸得他头晕,戏台上的场景不断在脑中盘旋,只是那小生的面孔却渐渐变作了东里玉的模样。
又晦涩,又放.浪……
不行!乔闻当即晃了晃脑袋:怎么能这样肖想师兄!
“师兄,我饿了,去吃东西吧。”说完,他甩开东里玉的手,落荒而逃。
东里玉看着乔闻慌乱的背影,略皱了皱眉。一会儿后,唤来城中管事,反手一个检举。
白日宣.淫,不知所谓!
吃饱喝足,乔闻回到客栈,给自己要了桶热水洗澡。
平日有各种符咒傍身,洁身之事一律不用操心,如今却要慢慢习惯凡人的生活。
把水温中和到事宜的温度,乔闻脱了衣衫,把自己丢进了水中。
水雾弥漫,乔闻放松神经,舒服地喟叹一声,白日戏台的场面再次袭来,那玉面小生化身东里玉的模样,身披戏服,一撩长发缓缓走近俯身唤他:“卿卿。”
乔闻一怔,缓缓低下头去。
烛灯如豆,随风轻颤。乔闻伏在浴桶的边缘咬紧了下唇,面色如绯。“师兄……”乔闻单薄的背脊轻轻一颤,晶莹的水珠顺着脊线慢慢滑落,最终混入水中,荡开一圈圈涟漪。
乔闻失神地趴在桶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