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得·潘
斯暂住的地方。
虽然身体疲惫,但乔鲁诺非常满意现在的生活,虽然累,但有事做,有目标,有意义感。
他最怕没意义的事,在一次次继父的恐吓中,他曾经灰暗地想到一个词“没用”,不知不觉,就成了口头禅。
没用的反义词是有用,有用就是有意义。
人必须要有意义,要用行动表达自我,打败虚无,把握真实。
虽然尚且年幼,但乔鲁诺已经意识到,自己绝不能失去生命的意义,不管那个意义内容为何。
高度紧张排练一个月后,他们迎来了最终演出,地点是学校的礼堂,家长和学生们都挤在礼堂里。
“都打起精神来,我们要上场了!”
黛安给身边的乔鲁诺和多比欧鼓劲。
“我们的剧本比原著更成熟!还加入了孩子们长大后的幻想,对,最终我们要面对全校学生及家长,讲述一个温暖的亲情故事……总之绝对不会输给隔壁文学部的无聊诗朗诵!”
客串海盗船长的戏剧部顾问激动地扯着嗓子,唠叨个没完。
“要融入角色,相信角色,千万不要认为角色只是个木偶,不不,任何角色,都是人类的倒影!”
“……相信角色具有完整的灵魂、经历与人格,这才是高层次演出的精髓!”
乔鲁诺被喊声震得耳朵疼,他没听懂什么融入角色的要求,他只感觉那身劣质化纤戏服特别不舒服。
多比欧也在抱怨衣服尺码不合适,气味很臭,妨碍了他敏锐的嗅觉,但好歹坚守着没走。
上一场演出还没结束,他们在台旁准备,音乐声震耳欲聋,而黛安从进礼堂那一刻起,就在观察。
节目表时间一到,期盼已久,让少女无法放下的那个人出现了。
他打开礼堂后门,静悄悄地走了进来。
他遵守了约定。
天气回温不少,但依旧有点冷。
热情老板深色双排扣大衣加羊皮手套,领口收的更高,气质更肃穆,由于该场合全是学生与家长,他也放弃了一些平日里的自由风格。
迪亚波罗刚进门就引起不少人注意,不少人的视线跟粘上去一样,发现他后捂着嘴,进行表情夸张藏都藏不住的讨论,兴奋到几乎尖叫。
明明不想引人注目,却像晨星般降临。
他把帽子取下,客气地对路人示意通过,小步走到靠后的空旷位置,挨着一个低头打瞌睡的中年男性坐下,与阴影融为一体,打定了主意不去前方引人注目。
黛安闭上眼睛,她突然感觉镇定了不少。
这是准备已久的演出,虽然初衷不情不愿,可到了这个地步,放弃未免太软弱。
她知道波鲁那雷夫有急事去国外出差,在电话里不停道歉,表示自己没办法回来看演出,因此只有养母坐在台前给她加油鼓劲。
而说实话,她有些不安,头从今早睡醒后就隐隐作痛,心脏像擂鼓一样不安分地跳动着。
报幕员示意后,黛安会直接和多比欧上场。
本身是考虑过时长的戏,删减到女主角会有大段舞蹈表演,这样能中和幼稚剧目带来的疲惫,还能一展风采。
黛安自信可以表演得很好。
她踮起脚来观望舞台动静,在脚后跟着地时感到闪电般滑过大脑的剧痛。
像一把尖利的钥匙刺向大脑。
女主角歪了一下差点摔倒,多比欧闪电般地拉了她一把。
“喂,小心点。”
雀斑少年松开黛安的肩膀,乔鲁诺后知后觉地看向他们。
“……你怎么了?”
女主角的脸苍白僵硬地像死尸,立在报幕声中呆愣地望着前方。
黛安·普罗耶蒂想起了一切。
在欢乐的表演声中,她失去的记忆,终于艰难地爬了回来。
她知道了自己是谁,从何而来,关于过去父母的一切。
在遇到迪亚波罗,波鲁那雷夫,养母之前的一切。
她原本生活在虔誠的家庭中,住在人煙稀薄的農村。
按理說她應該學習種地,但她偏偏有一對高學歷父母,整日埋頭於不可告人的工作,別人叫他們「古怪的霍沃夫尼亞夫婦」。
「我們在做一件重要的事……」
记忆碎片里,她听到父母在房间里偷偷对话。
「我們捨棄了身份和語言,到異國執行任務,生活會很艱難,你不是早就有覺悟了嗎?」
大脑刺痛,又一片记忆闪过。
「黛安,以後你就在這個學校里讀書,要和大家搞好關係。」
是的,她有一个学校,班里有36名同学,与乔鲁诺和多比欧不同,这种农村学校上午学习,下午则在田野耕作。
沙地賽跑時,她永遠是最快的那一個。
亲生父母额外教了自己不一样的知识,这让她后来能够听懂那个关在吸血鬼牢笼中的青年说话。
舞台音响震动,大脑却冰冷可怖。
她睡不著,父母的驚恐依舊曆歷在目,她內心也怕得像末日降臨。
她知道父母與自己是綁定的,但她很愛父母,如果他們出事,自己不僅會死,信念也會破碎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