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又是一年春

每年过完年后的三月三，永平侯府都要大肆宴请，今年也不例外。

十一娘今日忙的脚不沾地的，所以当十一娘一把十娘、十二娘、大奶奶以及四奶奶亲自迎到了点春堂，大奶奶就立刻说道:“你今日忙，赶紧去忙别的去吧，我们又不是外人，自便就行了。”

十一娘听了，感激地对四人一笑，匆匆地跟她们说了几句，就忙着去招呼别的宾客了。

阳光明媚却不热烈，微风徐徐而来，熏得人身心舒畅。

十娘双眼微眯。

她不喜欢这种喧闹的场面，正想着怎么找个地方偷得半日闲，徐府的三夫人却不知何时已经来到了四人跟前。

三夫人神采奕奕，笑脸如花地跟大奶奶和四奶奶寒暄。

她一手拉着十娘，一手拉着十二娘，上上下下一阵打量，嘴上一顿好夸：“不是我夸，罗府的小姐个个都是庸中佼佼，各有千秋，连我看了都喜欢得紧，难怪深得太夫人喜欢。”

十二娘被夸得不知所措，满脸通红地低下了头。

十娘却微不可见地皱了皱眉头，总觉得三夫人话里有话。

而且打量她们的目光也别有深意——十娘被她看得浑身不舒爽。

第一年上京的三月三，大太太带着罗家的小姐初次拜见徐太夫人。五娘八娇美如花，十娘清傲高雅，十一娘蕙质兰心……太夫人于是私底下赞了句“罗家的小姐都不错。”

可是三夫人这样说，要是不明真相的人听了，估计认为罗家时常让女儿上门讨好徐太夫人，要不然怎么会“深得太夫人喜欢”呢？

大奶奶听了脸上微不可辨地闪过一丝懊恼，她热情地上前扶了三夫人的手，不动声色地把话题转移到徐三爷外放的事情中去。

三夫人果然兴致勃勃地跟大奶奶谈论起丈夫的升迁来。

十娘不屑地看了一脸得意的三夫人一眼，心里实在是不喜这个一肚子坏水的徐三夫人。她于是趁机向大奶奶道:“我们去找贞姐儿。”

大奶奶立刻笑道:“去吧，去吧！你们年轻的好玩在一块。”

十娘谢过后便拉着一旁的十二娘走开了。

等她们慢慢远离了三夫人的视线，十二娘不由松了口气。她轻声细语地对十娘道谢:“多谢十姐！”

十娘笑笑。

看来谁也不是笨人。

十二娘轻快地对十娘说道:“十姐，我们现在去找贞姐儿吗？”

十娘看着十二娘那如小鹿般清澈透亮的双眸里闪过了欢快的光芒，不由想起了在余姚时，平日里绿筠楼那日复一日如死水般让人窒息的寂静。她心里顿时像是打翻了五味瓶一样不是滋味……

“贞姐儿今日怕是忙着招待各府的小姐，你要是想去凑热闹，就叫个小丫鬟领了你去，我还是想自己去逛逛。”十娘的声音柔了下去，脸上有着自己不察觉的怜惜。

十二娘听了连忙说道:“我还是跟着十姐吧。”一副十娘在哪跟到哪的模样。

十娘点了点头。

她们走走停停地在徐府随意游览了一番，没想到最后还是遇到贞姐儿等一群贵女。

贞姐儿赶忙上前行礼“十姨，十二姨！”

一旁的李总兵家的李大小姐听到了贞姐儿的称谓，眼里闪了闪，望着十娘她们:“那你们是长辈了？”

十二娘有些不好意思地“嗯”了一声。

李大小姐就伸了手讨见面礼:“刚才永平侯夫人都给了我一对玉簪花金簪子。”

旁边的贵女目瞪口呆地看着李大小姐。

连贞姐儿也呆立一旁不知如何是好。

这边十二娘已经大大方方地拿了一对梅花银子镙子出来。

十娘迟疑了一下，也把手上的一串珍珠手串拿了出来。

李大小姐接了，又嚷着让其他的贵女们也来讨见面礼。

贞姐儿头上已经开始冒汗了。

十娘的眉头微不可见地皱了一下。

她们又不是真正意义上的“长辈”，身上会带着诸多“见面礼”不成？

这般行事，是天真无邪不通世事还是装疯卖傻针对她们？

在一旁侍候的文姨娘见状，立刻命了丫鬟捧了各色攒盒，笑吟吟地上前请了各位小姐移步小亭子边看风景边吃果子。

于是大家好像没有听到李大小姐的话似的，纷纷地领着丫鬟坐回了小亭子上，把李大小姐摞在一旁。

李大小姐气得嘴唇发抖。

贞姐儿悄悄地使眼色对十娘和十二娘道歉。

十娘只是笑笑。

看来这个李家的嫡出小姐不知道是在家得宠惯了，在外面也要别人宠着棒着，还是初入京迫不及待地想找存在感，今天这么一出，以后在燕京的贵女圈里怕是没什么好名声了。

果然，十娘她们和贞姐儿刚坐下，耳边就隐隐传来议论声:“也不知道是从什么地方冒出来的，说话不知所云，行事也没个样子。亏得李夫人还整天夸她温柔贤淑，真是笑死人了。”

贞姐儿听了不由苦笑。她抱歉地对了十娘和十二娘笑笑，然后起身去安抚独自呆在一旁生闷气的李大小姐去了。

十二娘却有些忐忑地望着十娘:“刚才没多想就把银摞子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