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ouisa·albert·
她猜到阿尔伯特会来见她。
他没有要求通报, 没有等待自己的邀请,在大门打开的瞬间就这么长驱直入地走了进来, 好似笃定自己一定会见他, 哪怕这违背一个未婚女士应遵从的礼仪教条。
他会回来的,难道她不是一直都知道他会回来吗?
路易莎慵懒地从长榻上直起身子, 一手撑着软垫, 一手微微拢拢长发,眼神迷蒙半睁, 仿佛是一副还未睡醒, 仍在梦中的模样, 打量着来到她面前的阿尔伯特,尽管她已经许多日没有得到任何安眠了。
该死的玛德·博克, 该死的艾略特勋爵, 如果没有他们——
她深吸了一口气,将猛然涌上的怒火平息, 让注意力仍然集中在阿尔伯特的身上。他的伤势似乎还未完全痊愈,走动间肩膀仍是僵硬,手也一直弯在胸前。南非的阳光洗去了他曾经白皙, 却让他看起来更加英武, 更加像个成熟而英俊的男人。
也是一个受伤的男人。
很好, 她心想, 她喜欢受伤的阿尔伯特。
“下午好,阿尔伯特,许久不见了。”
路易莎率先打了一声招呼, 目光柔和朦胧地看着他,恍若他们上次见面时的不快都已是远去的历史,早便消弭。在庭审的前一天来见她,阿尔伯特的目的是什么,路易莎心中清清楚楚,她永远都会是那个最了解他的人,远远胜过康斯薇露·范德比尔特。
但她不能表露出来,在他面前,她一直得是这样温柔又包容的模样,就像母亲迎接着回家的孩子,无论离家前的争吵有多么激烈,母亲总会向孩子张开双臂。
“你不该来的,阿尔伯特。”她娇声嗔怪着,站了起来,却没穿上鞋子,让在丝袜下若隐若现的趾头踩在柔软的地毯上,像一排陷入草地的雪白羔羊,男人总会注意到这样的细节。“一个已婚的公爵,和一个未婚的小姐单独这样私下见面,成何体统呢?”
他的视线果然向下瞥了一眼,再抬起时,便有波澜在他眼中缓缓漫开。
“我们也不该在花园中私会,不该在无人的阴影下相拥,可你从未拒绝过我。”
他抗议着,眉头微微皱起,刹那间似乎又变回了她曾经的恋人。想不到是他先提起了他们的过去——那曾经被他丢弃在脚下,转瞬踏入泥中的过去。
“我只是说你不该出现在这儿,又没说我不曾希望你出现在这儿。”于是她柔声回答,目光始终没离开阿尔伯特的脸,“我还没有就你在南非取得的战绩,还有归来后的亮眼表现恭贺你呢,阿尔伯特。虽然我一直待在这儿,却总是能听说你的事情。”
是的,许多事情。
甚至包括你与你的康斯薇露·范德比尔特。
她从南非归来英国的那一天,路易莎的贴身女仆也在那儿——那女孩尽管忠心耿耿,却有些愚笨,因此她从未将自己的真正目的告诉她。只是打发她去那儿购物。女仆亲眼看见了原本该是久别重逢的公爵夫妇却表现得十分冷淡,阿尔伯特甚至连一个拥抱都没有给予自己的妻子。
“我听说公爵夫人在南非时怀孕了。”她的女仆告诉她,这个消息是女仆从厨子那听说,厨子从送货的人口中听说,送货的人又从另一家嘴上没门的女仆那儿听说,“结果她不跟着外交团一起回来,非要留在南非继续做慈善,结果导致了流产,因此回到英国以后,都不得不一直卧床休息。”
这倒是能解释阿尔伯特对康斯薇露的冷淡。他向来喜欢孩子,总是希望能尽快拥有自己的继承人,更不要说,这个死去的孩子会让他记起自己早逝的妹妹,还有失去孩子而发狂的母亲。
但这不意味着他就回心转意,他出现在这儿是有别的目的。
也好,阿尔伯特,如果你想要玩,我也能奉陪。
谁让你是我最喜爱的玩具呢。
“我整个社交季都不曾离开过这儿,这里已经是唯一一个我能获得宁静与栖息的地方了。”
她幽幽地补充了一句。
听到这句话,阿尔伯特的神色起了细微的变化,嘴角抿起,眉头也依旧紧缩。路易莎知道那不过是阿尔伯特的作秀,是他伪装出的对自己的关心,但仍然配合地露出了一个凄然的笑容。
他多半以为自己是为了躲避丑闻,才会在整个社交季闭门不出,将自己锁在家中。不管怎么说,未婚夫自杀,堂哥被控告□□对一个待嫁的小姐来说都不是什么好事——事实上,不只是他,整个伦敦上流社会的人,恐怕都是这么以为的。
这样也好,他们绝对不会猜出这背后真正的原因。
“我听说你曾经让马尔堡公爵整个社交季闭门不出,因为你不希望有任何女孩与他有所接触,你希望把他据为己有,就像你把玛丽安娜据为己有一样。”
玛德那令人生厌,如同锯子般的声音又猛然蹿上她的心头,她傲慢的态度让路易莎总有想要扇上对方一巴掌的冲动。
“那么,我猜这也能称得上是因果循环。你可以试试看离开这间屋子,你可以试试看在任何一场社交季的宴会上露面,你可以试试看利用报纸媒体来挽回你的名声,你甚至可以试试看继续为了你那见不得人的小**继续去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