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liot·
“我与康斯薇露·范德比尔特是孪生姐妹。
“我的养母并不知道我是如何从艾娃·范德比尔特的身边被带走的, 她是个渴望孩子又不能生育的善良女人,一天, 她的丈夫抱着才出生没多久的我回来了, 声称自己花了50美金将我从一个古巴女人的手里买了下来。
“‘她一定才从医院偷走这个孩子没多久, 正急着脱手。’我的养父这么对我的养母说道,欣喜若狂的她没有对此提出任何疑问。尽管多年以后她时常忏悔自己当时的欢欣建立在另一位母亲的痛不欲生之上,十几年前的她实在是过于渴求能够拥有一个自己的孩子,她无视了任何可能使自己良心不安的因素。
“我的养父几年前便去世了, 他生前是纽约——纽约市大学——的一名老师, 所有我知道的一切都是他教我的,因此他留下了一笔丰厚的遗产,足够我和我的养母舒舒服服地继续生活下去。我原本以为这样平凡的日子将会一直延续到我的死亡, 直到我在报纸上看到了关于康斯薇露·范德比尔特第一次在英国舞会上大放光彩地亮相的报道, 还有附上的一张照片, 我才意识到自己与她不同寻常地相像。直到那时,跑去质问我的养母的我才第一次知道自己的身世。
“我尝试给艾娃·范德比尔特写了一封信,但是我寄出时就预料到了那封信会石沉大海的结果, 以各种各样方式企图从范德比尔特家族捞一笔钱的人太多太多, 我并不指望我的亲生父母就这样轻易地相信我在信纸上写下的每一句话。
“但我那时只是想见见与我有血脉联系的家人们, 仅此而已。
“几个月以前, 就在我快要遗忘我曾经寄出过那样的一封信这件事时, 范德比尔特家的人突然找上门来了。他们给了我的养母一大笔钱,将她打发去了宾夕法尼亚州,并把我带回了范德比尔特家位于第五大道上的豪宅。威廉·范德比尔特, 那个该是我亲生父亲的人坐下来与我谈了一刻钟,于是我才明白,他们并非是突发奇想要尽身为父母的职责,而是因为那个我从未得以谋面的孪生姐妹逃走了,逃到了一个即便以范德比尔特家的财富和权势都无法找到的地方——也许是法国,也许是西班牙,也许是意大利,谁知道呢——而他们需要一个能够顶替她的位置,代替她嫁给马尔堡公爵,保住范德比尔特家的地位和名声的人选。
“艾略特勋爵,您说,这个世界上还会有比我更加适合的人吗?
“于是,从那一天起,我就不再是伊莎贝拉,而是康斯薇露·范德比尔特。
“这就是我的故事,艾略特勋爵。”
伊莎贝拉停止了讲述,她的双手交握着放在膝盖上,看向艾略特的目光楚楚可怜,的确像一个被强行推到一个原本不属于自己人生的角色上的普通女孩。她没有再多说什么,似乎是在等待他对这个故事的发落。在讲述期间由管家送来的咖啡与威士忌还放在一旁的小桌上,谁都没有碰过杯子一下。
无论从哪一个方面而言,这都的确是一个无懈可击的解释。
但不知怎么地,某种隐隐的直觉告诉他这并不是伊莎贝拉大方承认的秘密背后的真相,而是一个听完他详细说明自己是如何一步一步推断出对方并不是真的康斯薇露·范德比尔特以后,利用了他提到的细节编织而成的故事。
艾略特盯着伊莎贝拉,如是想着,不知是因为这个解释,还是因为心中的怀疑,眼前的这个女孩,看起来远远不如她刚进门时的那般魅惑美丽了,仿佛从前笼罩在她身上的一层光晕突然褪去,那枚他自以为在鹅卵石中找到的钻石,原来不过是一块满是棱角的玻璃罢了。
艾略特原本以为这个秘密并不会对他之于伊莎贝拉的感情造成任何影响。当他猜到真相时,他的心中仍然对她充满着怜惜与爱意。然而这一刻,或许是因为听到她亲口承认这一事实,无论她所讲述的故事的真假,霎时之间,艾略特都能感到自己过去倾注在她身上的注意力正在迅速褪去——在富家千金与贵族小姐之中找到一个伊莎贝拉,与在平民女子之中找到,对他来说的意义有着天壤之别。
但,除去他如今正在动摇的感情以外,艾略特的本性仍然是一个见不得女性受苦的男人。
因此,实际上这件事的结果并不会有任何的改变,他仍然会为伊莎贝拉保守这个秘密,他仍然会保护她在将来免受任何伤害。
而且,这未必不是一件坏事,至少他从今以后,都能从亏欠了自己最好的朋友的愧疚中解放出来了。
于是,深深地在内心痛苦地叹了一口气,艾略特开口了。
“我很同情您的遭遇,公爵夫人。”他低声说道,“既然如此,就让我们同意一件事,那就是这场谈话从未发生过,也不可能再被提起。”
“那是最好的,艾略特勋爵。我对您的感激无以言表。”
“那么,公爵夫人,您先前说您非常需要与我单独谈谈的,究竟是什么事情呢?”
“尽管我对教会的行事方式一窍不通,对政治和教育也丝毫不感兴趣,”听完了伊莎贝拉的阐述过后,感到颇为有些头昏脑涨的艾略特一边揉着太阳穴,一边开口回答道,“但至少我能肯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