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第二十四章
模样中竟看到了曹腾的影子,那是一只令人畏惧的雄狮,他畏惧了一辈子,听话了一辈子,孝顺了一辈子的那个人是多么可怕的存在,曹嵩比谁都清楚。
他又眨了眨眼,雄狮影子散去,入眼的是虚张声势的奶娃娃,憋着他肉嘟嘟的小脸,清脆嘹亮地对他叫嚣:“爹你读了那么多圣贤书,一定知道什么叫做‘子不教,父之过’,你要是再把我当作小娃娃,让我蒙在谷里,我这个没轻没重的小儿,万一在不知情的情况下闯下更大的祸……”
曹嵩扯开嘴冷笑,单手拎起了曹瞒,扒下他外裤,扬起巴掌就落下,毫不含糊,边揍边冷漠无情地说道:“那么我就先打断你的狗腿,揍烂你的屁股,把你关在家里,看你怎么去闯下更大的祸!”
父子两人的对话以曹瞒惨败告终,不仅没得到想要知道的消息,还平白挨了一顿打!
曹瞒委屈,一连几天都呕气,没有多与曹嵩说过一句话。
曹嵩也没空管他,工作上的事令他早出晚归,有时候甚至夜宿在外头,一连几日,父子二人都未曾好好见上一面,说上一两句话。
之后的一段时间,太学缺失了先生,没能好好上课,何颙忙碌不断,又要上朝,又要联系同僚,还要抽空来太学看看学生们的情况,待他见到这一只只完好无损的小鸟安静地坐在课堂之中自习,欣慰地眼眶都红了。
何颙执起了竹简,带伤为他们上了最后一趟课,他颤抖着左手,翻开了那一卷《孟子》。
“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智,劳其筋骨,饿其体肤,空乏其身,行拂乱其所为,所以动心忍性,曾益其所不能……”
曹瞒侧耳倾听,听出了先生说话中的哽咽,心中没来由地一阵发酸,他抬头去看何颙的表情,只看到他含泪的眼,带忧的面容。
何颙告诫学生:“无论遭遇了什么样的事情,千万不要停下你们学习的脚步,你们是大汉的未来,是希望,若你们这一代毁了,包括我在内的所有人,就都成了罪人。生于忧患,死于安乐,希望你们能够牢记今日的授课,记住我这位并不称职的先生对你们的告戒,如此,也不枉我今日来此。”
学生们就像是受惊的小鸟,惊疑不定地看着何颙,他们眼底有惊慌失措,也有对于未知的恐惧。
何颙不想吓唬他们,可前来抓捕他的官兵已经到了,他听到了锁链碰撞的声响,听到了行色匆匆的脚步声,轻轻闭上了眼睛。
不详的预感在曹瞒心中蔓延,他站了起来,去拉何颙:“何先生为什么要这么说?!”
率领官兵的长官推开了教室的大门,曹瞒吓得转头,听迎面来的配鞭长官冷冷说道:“党人何颙,勾结犯人,行叛逆之罪,陛下下令将你一同关押。”
这些官兵们视人命如草芥,若是有人敢反抗,那是一并抓了了事。
曹瞒不可置信叫道:“为什么连何先生都要抓?!”
何颙拉住了曹瞒,将这冲动要上前去理论的小子丢给了袁术:“欲加之罪何患无词,还请阎侍卫长莫要伤着学生,我跟你们走。”
袁术死死拉着曹瞒,在他耳边悄声道:“你冷静一点,太学大学部已经被抓走两个学生了,你也想一起被抓走吗?”
“可他们污蔑好人,乱抓先生!”
那侍卫长冰冷的视线将众人的脚步定在当场,学生们被他以这样的视线盯着,几乎能感受到如有实质的杀气,一个个心头一阵颤栗,不敢与之对视。
也唯有曹瞒,尽管手脚冰冷,刺骨的寒意从脚心往头上窜去,就连牙齿都打起了哆嗦,这头初生牛犊仍然盯着虎目迎难而上,倔强地一定要得到一个答案。
侍卫长讥讽般地反问道:“为什么?陛下有令,我也不过公事公办,怪只怪何议郎做了不该做的事,说了不该说的话!”
这侍卫长有个坏习惯,喜欢以鞭子鞭打罪犯,在他看来,何颙已经板上钉钉的罪人,他挥起鞭子催促起人从来都不带犹豫的。
眼看又要有一鞭子落在尊敬的先生身上,距离最近的曹瞒气红了眼,运起内力便抓住了那直直挥过来的鞭子。
侍卫长力气大,虽有内力防身,他的手心依然渗出了血液。
曹瞒就这么抓住了鞭子与侍卫长僵持着,别看他年岁小个子小,思路却特别清晰,他厉声质问:“秉公执法抓人乃是你们的工作,这一点毋庸置疑。可未判先上刑又是什么意思?在场师生都看在眼里,你这是擅自作主,滥用职权以全一己私欲!”
侍卫长拉扯之下,发现竟不能扯回自己鞭子,而原先惧怕他的学生们纷纷被煽动地义愤填膺,袁术不嫌事大,还嚷嚷要回去告诉父亲有人滥用职权动用私刑。这话从公主的儿子嘴里说出来,可不正是要立挺曹瞒的意思。
侍卫长听到学生们抬出袁术的家室,心中一惊,恼羞成怒对曹瞒喝道:“臭小鬼,快松开!其他人还看着做什么,把他一块抓走!”
其余侍卫们有些犹豫,若说大学生还有来自其他地方的清流势力,小学部这边的孩子,可全都是当朝高官家的孩子,万一抓了不该抓的人,他们这些做人鹰犬的可就吃不了兜着走了。
“阎队长,抓之前先问问这是谁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