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第二十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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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悄悄走了进去,见曹瞒正跪在石板外头,一声不吭地盯着那石板,活像是一座新的石头雕像,深深叹了口气。
“你祖父不想看到你这副样子。”
曹瞒微微动了动,他头也不回地回答曹嵩:“祖父不想看到我为了他哭。”
所以他忍住不哭,全都憋在心里,其实这样的感觉,比嚎啕大哭发泄出来更加痛苦。
“他不想看到你太过伤心,更不愿你伤了自身!”曹嵩提高了声音,而曹瞒依旧跪在石板前,执拗死倔,拉都拉不起来。
“我不过是想多陪陪祖父罢了,这样都不行吗?之前爹一直不告诉我,我都不知道吵醒祖父几次了!”
曹嵩扯了扯嘴角:“他听到你的笑声,才会开心。”
曹腾身为一个太监有儿子为他守孝,有孙子思念爱戴,骨灰盒有人捧,牌位前有人上香,他已经含笑九泉了,无论他生前爬到了多么高的地方,拥有过多么滔天的权势,临终前他的愿望,也不过是与寻常人家的爷爷一样,盼着孙子好,盼着子孙安稳。
太监之中的人生赢家,说得就是大长秋曹腾了。
曹嵩见幼子依旧没有反应,他突然之间转移了话题,问起曹瞒:“之前你祖父一直为你讲小滕子与小太子的故事,你最崇拜小滕子了是不是?”
曹瞒终于有了反应,他歪过头,侧过来静静地看他。
曹嵩又道:“你可知道,这位小太子是谁?”
曹瞒还是紧闭着嘴不说话。
曹嵩:“那位小太子,名为刘保,谥号孝顺皇帝。”
曹瞒惊讶地长大了嘴巴,终于有了面无表情之外的反应。
“没错,故事里头的小太子,就是先帝,而小滕子是谁,我想你也已经猜到了吧?”
曹腾将自己一生经历的血雨腥风,以童趣十足的故事说给了自己孙儿听,这样独一无二的启蒙,是世人想都不敢想的操作,这位大太监看透了世事,算透了一切,心中的沟渠比海还要广阔,由他从小带大的曹瞒,心中究竟被他栽种了多少种子,也唯有如今长眠于另一头的曹腾自己才知道了。
曹瞒瘪了瘪嘴,泪水在眼眶中疯狂地打转,最终没能忍住,哇一声哭了出来!
“小滕子就是……祖父!——”
曹嵩忙到了半夜才归来,带着一身疲倦回到屋子里,洗漱都没弄倒头就想睡,待他靠近床铺,就见其上鼓起一个包,自家那不省心的小子眉头皱着,小嘴抿成一条线,两只爪子抱住他的被子在那儿熟睡。
曹嵩愣了下,放松了肩膀,唇边流出一丝无奈的叹息。他双手在床边犹豫片刻,放弃了去继妻院里睡一觉的想法,去扯曹瞒的被子。
“被子盖好,别惹了风寒,到时候流鼻涕咳嗽有你受的,”曹嵩一阵轻轻地叨叨。
曹瞒稀里糊涂地咕哝几句,昏昏沉沉的脑海中骤然划过一丝灵光,惊地他从睡意中起来,大喊:“爹?!”
“做什么?”曹嵩拧眉,指责他横如螃蟹的睡姿:“你看看你睡成了什么样,小猪都比你睡得挺实!”
曹瞒一揉眼,蹭地坐了起来,抱住了曹嵩腰,扯开嗓子就嚎:“爹你可算是回来了,今天太学出大事,好多先生都被抓了!”
曹嵩僵硬着表情,沉默片刻,倒是没推开他,他的手悬在空中片刻,落在了曹瞒的后背,低沉着说道:“那些事都与你无关,你做好你自己的事,其他别多管。”
又是这一句小孩子别多管!
曹瞒气红了脸:“我已经长大了,明白事理了,爹你不能一直把我当做孩子来蒙骗!”
曹瞒是曹家的独苗苗,是曹嵩看得比命还重的宝贝疙瘩,他语重心长说道:“你若明事理了,看到我的反应,就该知道这不是你能问的事,你若打定主意要问个清楚明白,只会让我为难。”
言语上的陷阱,曹瞒哪里玩得过他爹,被他一句话堵在了嗓子眼,小兽炸着毛,眼睛瞪地老圆,一时竟想不出反驳的话语来。
他可担心了,满脑子都是太学以后还能正常上课吗?被抓走的先生还能活命吗?父亲他……是不是也陷入了危险之中?
“五侯太监是谁?他们都是太监吗?是他们力主抓走做官的先生,为什么?难道是先生们阻碍到了他们,太监是距离皇帝最近的人,虽然是伺候的奴婢,却最能够影响到皇帝,所以皇帝也受到了影响……”
曹瞒什么都不知道,只能根据自己听到的只言片语来推测这一次大变故为何而发生,饶是如此,也已经将曹嵩吓地够呛。
“闭嘴!慎言!”曹嵩厉声呵斥,一脸你怎么知道这么多的震惊表情。
曹瞒摇头晃脑,双手插腰,为了让自己显得更加有气势,他站在了床板上。
这只小兽龇牙咧嘴,举着自己那毫无威慑力的软嫩爪子,对曹嵩嗷呜嗷呜地咆哮,借此以发泄自己的不满,说出充满奶声奶气的威胁。
“我懂的比你都多,是祖父亲自教的我,太监是做什么的,皇帝想要做什么,文人们有什么样的追求,全部都印在我的脑子里,小的时候似懂非懂,现在回忆起来,这些都是祖父留给我最珍贵的经验!”
曹嵩从儿子据理力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