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症
“ZEBRA的原钢钢笔,100%不锈钢的吸水杆,坚硬到可以刺穿胶合板。警官可真是一点都不留情。”
对面的男人平举双手,缓缓后退贴到墙面,示弱的同时又能确保随时反击:“请不要那么激动,警官小姐,我只是个接了受害者委托的私家侦探。”
一击未中,宫纪深知继续下去自己并不占优势。她轻轻地调整呼吸,和对面的男人相对而立,目光一瞬不瞬地盯着他。
“我叫安室透,是我报的警。”
说这话时安室透眉眼间的阴翳散了个一干二净。他眉目舒展,语气诚恳,抬着那双下垂眼看人时,给人一种柔软无害之感。
“你没有穿警服还跟在我后面,我以为你是什么图谋不轨的人。”
警笛声已经近在咫尺,受害人的遗体还搁置在楼阁,安室透选择率先打破僵局。
他注视着宫纪的眼睛,谨慎地向前踏出一步,而后弯腰,伸手去捡地上的警察证。
这个动作把一部分脆弱的腰腹暴露给了对方。在靠近宫纪的那一刻,她的呼吸变得急促,身体应激性地绷紧。安室透的动作也在这一瞬间顿了一下,接着流畅自然地伸手,捡起警察证,指腹微微摩挲过证件表面,将它递给宫纪。
她后退半步,看着那只伸向自己的手——手臂肌肉放松,修长的手指微微蜷曲,是一个完全没有攻击性的动作。两个人目光相对,宫纪警惕地捏住证件另一角时,安室透的手指立刻松开,毫不逾矩。
这是一个信号,两人之间的氛围不再那么剑拔弩张。
“报警人不在案发现场好好待着,乱跑什么?”
宫纪将警察证妥帖地收进包里,语气不善地质问。
找一个安全的地方给公安打电话。
安室透肯定不能这么说,他找了一个说得过去的理由:“在警察到达前,我想在四周找一找线索。”
宫纪毫不掩饰地上下打量了安室透一圈,不放过他脸部表情一丝一毫的变化,安室透也泰然自若,任由她审视。
显然只依靠微表情这种伪科学,还不足以让她在一个资深卧底脸上看出什么信息来。
宫纪试探无果,面色不虞地对他抬了抬下巴:“跟我去录口供吧,你走前面。”
两人一前一后地走出黑暗,踏过月色,再度进入陈旧的筒楼。
五楼,宫纪缠在门框上的胶带已经被剪开。它显然被当成了关键证物,此时正委屈巴巴地团在证物袋里。
“不好意思,这是我缠的。”宫纪带上手套走了进去,拎起那个证物袋,“不过也可以看看上面有没有其他人的指纹。”
‘心思缜密,会考虑各种风险,并事先作出反应。’
安室透在门口停了一步,等宫纪进入再紧随其后。他给这位警官的行为模式加上一笔,还作出了苛刻的评价——防患于未然到了神经质的地步。
“宫纪警官,安室先生?”一位年轻的警官惊讶地喊出声:“你们怎么在这里?你们这是……”
这位警官依次打量过两人,露出了失魂落魄的表情。
安室透挽起的袖口、侧肩处、裤脚一片泥泞污渍,衬衫领口被扯开,最上一颗纽扣不见踪影。一头金发凌乱地被压在棒球帽下,脸颊有擦伤,手背往上浮现一大片淤青,延展进挽到小臂处的袖口里消失不见。
宫纪看起来更加惨烈,睡衣右袖被撕开一道裂口,在布料的缝隙中隐约窥见手臂间青色淤青。脖颈、脸颊浮现大片石榴红的凌乱指印,细白一截手腕上一圈可怖的掐痕。
你们这是干了什么啊?
“不小心摔了一跤。”宫纪随口给了一个解释,警告般地瞥了安室透一眼:“你们认识他吗?”
“安室先生在波洛咖啡厅工作,他家的特制意大利面很受欢迎。”另一位胖胖的警官接了话,他看上去对安室透十分友好。宫纪隐约记得这位警官和高木走得很近。
安室透友善地打了个招呼:“晚上好,千叶警官。”
“他现在可不是什么咖啡厅服务生。”
宫纪从那位魂飞天外的同事手里抽出纸笔,恶狠狠地摁下录音笔:“现在也不是打招呼的时候。来吧嫌疑人,说一说自己为什么出现在这里。”
被打为“嫌疑人”的安室透抬手比了个投降的动作,好脾气地笑了笑:“今天下午两点左右,我接到受害者光村凌先生的委托,他想雇佣我保护他。”
他将手机递给宫纪,让她检查自己和受害者的短讯来往与转账记录。
‘今天下午两点左右,警视厅面向公众发布了认领尸体的告示’宫纪标注了一个时间节点。
她看向安室透的手机屏幕。
14:40,第一条短讯——“安室透?我已经把钱打过去了,今天晚上一定要过来,有人要杀我!”
“奇怪的是,他并不告诉我意图谋害自己的人是谁,也没有向我说明自己的地址,而是要求我在今晚十点,来到这片筒楼前,站在一个让他能够看到我的地方。”
14:42,第二条短讯——“拿钱办事,不要问那么多,今天晚上十点到平河町,站在一个能让我看见的地方。”
宫纪捏着笔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