漂亮的红帽子
——” “天这么冷,您在街上不能没有暖和的帽子。”艾潘妮按着芳汀的手,阻止她继续摘帽子:“再说了,您也……需要更引人瞩目的……行头,不是吗?” “但我不能接受这么贵重的东西!”芳汀拼命摇头:“我有帽子的!” “我并没有要送给您,这是我借·给·您的。”艾潘妮用柔软的声音劝慰道:“直到您攒够钱买一顶足够暖和的帽子,就马上把它还给我,好吗?” 芳汀深蓝色的眸子里泛着泪光,嘴唇紧紧抿了半天,脸上羞耻和感激的表情轮番出现,最终闭上眼点点头。艾潘妮深深地叹了口气,自己反而先流出了眼泪,她伸出双手,把芳汀拥进怀里。 “您不应该这样,我现在是个——”芳汀小声说着,想把她推开。 “那又有什么关系?”艾潘妮紧紧抱着芳汀的肩膀,那瘦弱的身躯骨骼突出,摸起来令人心痛:“无论您是什么身份,都是我的朋友。” 破旧寒冷的斗室内,两个年龄相差无几,命运却截然不同的姑娘,此刻相拥而泣。 就算借出自己最珍贵的东西,也只能治标不治本。艾潘妮之后几天一直在思索,应该如何把芳汀从火坑里拉出来。德纳第夫妇那边的珂赛特是个命门,艾潘妮知道靠她自己,是没办法把珂赛特捞出来的,她清楚自己亲爹妈的厉害,这种事肯定得委托别人去做。 那么问题来了,找谁比较合适呢? 艾潘妮第一反应是去找沙威警官,但她很快否决了这个想法。她没法跟沙威解释这事的来龙去脉,以他的直球脑袋,肯定会深挖她与这事件的关系。并且艾潘妮觉得以沙威的思维惯性,只会让她离 JI 女越远越好,不太可能会主动去救一个 JI 女的女儿。 那么马德兰市长呢?他虽然在平时观念也很保守,但对人对事没有沙威那么大成见,又热心于扶危济困。艾潘妮感觉,只要向他好好解释一下理由,说服老市长帮忙还是有希望的。 艾潘妮决定找个合适的机会,跟马德兰市长私下里好好谈谈。 然而事情总是不会按照她的计划发展。 ———— 一月的最后几天,刚刚下过几场大雪的滨海蒙特勒伊市,地上积着厚厚的雪,天气异常寒冷。 沙威在街头例行巡视,这该死的鬼天气让他感觉非常不好,冷空气无孔不入,从他裹紧的领巾里钻入,或者从靴子顶端钻进去,要不是一直在走路,脚掌十有八九要冻僵。 天色已经全黑,地上的积雪反射着冰冷的蓝光,让广场环境比平日更亮一些。当沙威走到广场边缘时,军官咖啡馆门口传来一阵喧闹声,听起来有人正在斗殴。 高大的警官快步走过去,在围观人群外围就能听到男人的惨叫、女人的嘶吼咒骂、围观吃瓜群众幸灾乐祸的议论。他用力分开人群,挤进中央的斗兽场,一眼看过去,浑身的血凉了一半。 一男一女正在近身撕打,男人在挣扎,看起来落了下风,帽子掉在地上,蜂蜜金色头发被抓得一团糟,脸上也被划出了几个血道子。那一身风雅公子的样貌,气急败坏的表情,正是最近一段时间在社交圈销声匿迹的马库斯先生。 而女方的样子也没好到哪里去,缎子衣服沾满污泥,嘴里爆发出嘶哑难听的声音,化作劲爆地邪恶咒骂,随着爪子一起不断往男方脸上招呼。而在沙威眼里,这情景最可怕的地方莫过于,那女人头上,戴着那顶饰有羽毛的红帽子。 沙威一个箭步冲进二人中间,用他的大手同时抓住双方的胳膊,强行把他们分开。他把马库斯向旁边扔开,转身低头对女方大声问道:“怎么回事,艾潘——” 沙威粗砺的声音戛然而止,灰色眼睛陡然瞪大,脸上的肌肉全都僵在原地。因为红帽子下,露出的是一张苍白病态,脸颊瘦到脱相,头上没有头发,嘴里没有门牙的怪脸。 “你是谁?!” 魁梧的警官从心底到胸腔,爆发出洪亮的怒吼声,戴帽子的女人面色由铁青转为惨白,眼睛因为惊吓而呆滞无神,嘴唇张了又开,只露出那骇人的黑洞,半句话语都没有。 “那婊子打人!警官先生!” 马库斯摇晃着身体保持平衡,用手绢擦着脸上的伤痕,尖声叫道:“这 JI 女说不定还是个贼!偷了别人家的帽子!” 帽子。 艾潘妮的帽子。 沙威的灰眼睛里深黑的瞳孔在震颤。 去年冬天他去巴黎公干,走过玻璃橱窗时,一眼就被那顶鲜艳的红色女帽吸引了目光。他对时尚之类的事一窍不通,但就是无法抑制地浮想联翩,想象这帽子戴在那个栗棕色头发的脑袋上,会有多美丽。 沙威不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