命殒钩吻(五)
高渊审问完虞怀苏后,就带着刑部的人离开了,返回宫中后,直奔皇后的坤宁宫。梁皇后已被软禁多时,此前高渊还从未来过,她听闻皇帝前来,连忙出来相迎。 “臣妾恭迎陛下。” 高渊略过梁皇后,直接坐到了主位上,冷冷扫了一眼皇后道:“皇后起来吧,真有事要问你。” 梁皇后站起来,坐到了一旁:“陛下有何事要问?臣妾定当知无不言。” “皇后可听说这宫中有什么变故发生?” 梁皇后疑惑看向高渊:“臣妾禁足坤宁宫,尚不知宫中有变故发生。” 高渊屏退了堂内一众侍从,仅剩他和梁皇后二人,梁皇后看着高渊阴沉的脸,心中不安油然而生。 “昨夜朕的次子高洛夭亡了。” 梁皇后脸上闪过惊慌和惋惜,为高渊倒了一杯热茶,送到他手边:“陛下请节哀。贵妃尚且年轻,定会再为陛下诞下皇子的。” “洛儿是中了钩吻之毒而死,可朕把贵妃宫中侍从都斩了,始终没有人伏罪。依皇后之见,朕要如何安贵妃和杨尚书的心才好呀?” 高渊语气平缓,听不出丝毫情绪,若非话中事关皇子被害,仿佛是一句漫不经心的询问而已。 梁皇后抬眸看向高渊,心中揣测他话里的深意。 “皇子遇害非同小可,只有抓住真凶,才能抚平贵妃和杨尚书失亲之痛。” 高渊转头瞧着梁皇后,眼神晦暗不明:“若是抓不到该如何?总有人要为此事承担,也好平息内宫和朝堂上的怨气。” “如今洛儿夭亡,朕再无心力清查军饷一事,这两件事一日不清,太子就会继续软禁下去。朕的身体已大不如前,也只有廷儿一个儿子,将来必定是他继承大统,皇后可要多为廷儿着想才是啊。” 话音落下,梁皇后怔在原地,眸中渡上一层灰色。 高渊站起来朝外走,在皇后面前略作停留,俯身在她耳边道:“不止是廷儿,还有梁尚书,全都系于皇后一人身上。” 他直起身子,朗声道:“皇后好好思量吧。”说完大步离去。 梁皇后坐在椅子上,空荡荡的,失了心魂一般。直到堂内侍从重新进来,她才步履虚浮地离开,回寝殿的路上有侍女扶着,仍旧走得跌跌撞撞。 她知道,皇帝是想平息杨晓攀和贵妃的怨气,也尽快为私动军饷一事做个了结。只有这样,高廷才能安然无恙,重回朝堂之中。 次皇子一死,高廷便是皇帝唯一子嗣,纵然杨家再盛气凌人,皇帝也不会任他们威胁手中的皇权。 梁皇后静坐在床榻边,眼神枯寂,只剩一具空的躯壳入定。 皇帝说的不错,总要有人为此事承担罪责,一个深宫女子,能保住两个南虞栋梁,也该无憾了。 是日,皇后寝宫燃灯整夜,直到天将明时灯火燃尽,坤宁宫的侍女来为梁皇后梳洗打扮,敲了许久门,却无人应答。 最后是为首的女史推开了寝宫大门,一行人进来后,发现梁皇后已悬梁自尽,只在枕边留下一封悔过书。 那封悔过书,只有皇帝看过。 梁皇后死后,太子解除了□□,户部尚书梁郁被无罪释放。 次皇子高洛被追封为宁王,以皇子礼丧葬规制入殓下葬,准许葬在帝陵旁。而梁皇后大殓后,灵堂设在坤宁宫中以供吊唁,被加德贤皇后谥号,只待三十日后葬入帝陵。 自从梁皇后驾崩后,高廷犹如行尸走肉一般,跪在灵堂梓宫前。他早知道会有人死,只是从未预料到死的人会是梁皇后。 梁皇后的死是为了助他破局,高廷跪在灵堂前,不知该为劫后余生庆幸,还是为失亲之痛难过。 他来不及细想这些,每日除了批阅奏疏外,都在坤宁宫守灵。太子和皇帝身穿丧服,在中和殿中为梁皇后守灵,只是每每入夜后,皇帝总是不见踪影。 高廷是储君,自然懂得皇帝所想。他知道是皇帝逼死了皇后,是他要给杨晓攀和贵妃一个交代,也为了能名正言顺解除高廷软禁。 如今次皇子高洛死了,再也无人能撼动他的太子之位。 这次高廷第一次亲手更始权利,他切身感受到了其中的黑暗,由他亲自着手,却令他失去了至亲之人。 ———— 梁皇后驾崩之后,一连多日都是阴云天,似乎上天也在为这位德贤皇后的死惋惜哀悼。听闻讣告第四日,慕岚郡主随广王妃前来吊唁,相较于梁皇后的死,更让慕岚郡主难过的是高廷。 曾经风光霁月的他,如今恰如一截枯木,生机尽失。 慕岚郡主不忍看高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