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郡谢氏

话，没了平时的悠然情态，而是多了几分风尘仆仆的狼狈。

谢清平看了眼在祖宅已经停留一年多的妹妹忍不住起身：“妹妹可还好？”

看到久未见面的兄长，谢清徽也有些思念，忍不住问：“我一切安好，哥哥呢？阿耶阿娘和妹妹都好吗？”

谢清平平复了一下心绪：“都好，只是家中实在想念你，阿耶才命我早日接你回去。”

看到面带愤懑的二叔和叔母，谢清徽总觉得事情没这么简单：“二叔，哥哥是否瞒了我什么事情？”

二叔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如何开口，他认为这件事对侄女来说是一个天大的打击，他怎么忍心开口。

还是二叔母忍不住出声：“你们爷两个瞒着清徽做什么，难道她是不知事的孩童吗？这件事情她早晚都会知道，何必在此刻畏缩不言。”二叔母出身太原王氏，发飙时颇有当家主母的气势，众人不敢作声。

二叔母收敛了怒声，努力用平静的语气向谢清徽阐述一个残酷的事实：“陛下昨日下旨，为清平和江夏王之女昭华郡主赐婚，本打算将你赐婚给陛下的侄儿南安王世子，是你阿耶说你与安国公家的二郎君已经订下了亲事，陛下才作罢。”

即使谢清徽再聪慧，也不过是一个十四岁的少女，听闻此事犹如晴天霹雳一般，一为兄长为人摆布的命运感到难过，二为自己未知的命运感到担忧。

王神懿看了眼犹在震惊中的谢清徽轻声安慰：“陛下此举未尝没有保全谢氏的意图在里面，与皇家联姻固然会丧失许多权力与自由，可叔母听说昭华郡主是个极为不错的娘子，并无皇族女眷中一些不好的习气，陛下也算是为你哥哥寻了良配。

只是南安王世子太过不堪，你阿耶很是不愿，但又没有办法光明正大拒婚，这才说你与安国公府的二郎君早已订下了亲事。”

谢清徽张了张嘴：“那安国公 ……”

二叔略微担忧的看向谢清徽：“安国公与我们谢家是旧交，断然不会拒绝你阿耶的请求，况且安国公与圣上是表兄弟，对于这门婚事，圣上虽有不悦，但还不至于太过不满。

只是清徽你，一定要想开点，安国公家的二郎君叔父也曾见过，是个很不错的孩子，不然你阿耶不会选他的。”

谢清平看着妹妹内心沉痛，大家都知道安国公的二郎君是良配，只是这种命运不由自己做主的痛楚却难以言说，况且妹妹不过才十四岁，却沦为了陛下制衡臣下的一枚棋子。没有嫁给南安王世子固然是一件喜事，可是嫁给安国公府的二郎君又真的会一辈子平安幸福吗？

谢清平正打算安慰妹妹，婚期还有一年多，要是有别的想法也不是不可以实行。

谢清徽却目含坚定，平日里温柔的杏眼此刻却迸发出一种别样的神采：“我嫁！圣上面前，这已经是阿耶能够为我找到的最好的去处，我相信阿耶和叔父的眼光，更相信我谢氏女儿的能力，不管嫁给谁，我都有将日子过好的心气。

二叔与兄长也不用担心我，反而要高兴一点，此次本就是我们有求于安国公府，若要是摆出不情愿的姿态，不光让陛下猜疑，也会让安国公不悦。”

王神懿略带赞许的看向谢清徽：“这才是我们谢氏的女儿，女子之道，在于一往无前。你既有此心，叔母相信你往后的生活不会差的。”

二叔与谢清平也舒展了紧皱的眉头，二叔玩笑：“我们这群儿郎，反倒是不如清徽一个娘子看的开，清平，你该学学你妹妹的心态的。”

谢清平笑而不语，只是心中的沉痛却依旧未减。

……

拜别二叔与叔母后，谢清平带着妹妹马不停蹄的赶路。

在马车驶出街口后，谢宁与王神懿依旧站在谢府门口远望，不知在想些什么。

谢宁看向王神懿忍不住问：“夫人仿佛很是赞许这门亲事？”

王神懿似乎面带追思：“刚开始的不愿是担忧清徽的想法，也是愤懑陛下的做法，只是在看到清徽坚定同意的那一刹那，我倒是想起了陵阳郡主。”

谢宁喃喃：“陵阳郡主，你是说安国公夫人窦氏？”

王神懿面露讽刺：“是啊，大家都只记得她是安国公早逝的夫人，又有几人记得她是前朝的陵阳郡主呢？我相信，陵阳教养出来的儿子不会差的。”

谢宁忆及往事：“确实，清徽却有几分陵阳郡主的气性，她年纪尚幼的时候就能向武帝进言善待突厥皇后，稳定北方诸部，可谓是有勇有谋。她若是在世，想来她们婆媳会很和睦，而安国公府也能更上一层楼。”

谢宁突然想到清徽年幼时那道士的批言，忍不住四下张望了起来悄悄耳语：“夫人，当年那道士说的，或许有几分可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