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郡谢氏
“丽宇芳林对高阁,新装艳质本倾城。映户凝娇乍不进,出帷含态笑相迎……”听着西院歌姬的靡靡之音,谢清徽此时是说不出的心烦意乱,明镜看到主子如此便贴心的关上了窗户。 金银错的香炉中燃烧着凝神静气的上等檀香,只是此刻的谢清徽却无心品鉴,也无法让自己纷乱的内心静下来。 “娘子,已经三更天了,您早些歇息吧,有什么事情白天再思量也是一样的,况且大郎君明早就要到了,您要是没歇息好,我们怎么上路呢?” 明心手里拿着湿帕子想要服侍谢清徽早点就寝。 谢清徽胡乱的点了点头,但是却并未听从明镜的劝阻,想到如今前朝的事情,她的心里就惴惴不安。 圣上登基已五年有余,除了早些时候为了稳固朝堂不敢擅动先帝留下来的大臣,如今却是张开獠牙了,只是士族力量强大,皇帝也不敢太过分。 他一边给还算温顺的臣子送歌姬舞姬迷惑心智,另一边对稍有异动的臣子狠辣打压,半点不留情面。 虽说一朝天子一朝臣,圣上想要收回权力,扶持近臣也不是不可以理解,只是当今圣上焉知不是被先帝和废太子压制太久了,性情多疑狠辣。 再想想如今被扶持的新贵家族耶律氏……说的好听点是识时务,说的不好听,他们耶律氏就是三姓家奴! 如今陈郡谢氏已经上交了兵权,阿耶也已退出了朝堂纷争,可圣上依旧心存猜疑,变着法的打压谢氏族人。 谢清徽想到之前圣上仅仅因为几句童谣,就将陈留郡公李氏一族屠杀殆尽,足见圣上的多疑与心狠,那谢氏会不会……她忍不住捏紧了帕子,却依旧难有头绪。 …… 明心想要再劝,明镜却拉住了她轻轻摇头,两人收拾好了便悄悄退出去。 明心在隔间的卧榻上询问:“明镜姐姐,你拉我做什么,娘子再不歇息伤了身子可怎么好。” 明镜起身点亮烛火:“娘子自有娘子的打算,你也不必再劝,况且我看不止是娘子难以入眠,恐怕整个谢氏一族都难以入眠。”说罢,明镜也略微苦恼的坐在榻上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明心想了想最近风声鹤唳的长安,忍不住害怕的开口询问:“难道是圣上……” “噤声!”明镜打开窗户向四周望了望,又转过头怒视明心:“内院书堂说了多少次,你怎么就是管不住你这张嘴。” 明心捂住嘴摇了摇头,明镜才收敛了自己的火气。 看到卧房内一直没有被吹灭的烛火,明镜静静的盯着,直到明心以为她都快入定了才开口:“明心,我和你不一样,你是谢氏的家生子,虽说是婢仆,但估计比许多小官家的娘子都过得好,你的阿耶和阿娘在主君与夫人面前也颇有体面。 可我经历了战乱,经历了逃荒,经历了骨肉分离,若不是被谢氏买来,恐怕早已死无葬身之地了。” 明心面露心疼:“姐姐,这些都是都过去的事情了,别想了。” 明镜摇头:“说起这些,是因为我更加珍惜在谢氏的日子,虽然我见识少,但我也知道像咱们府中这样开设内院书堂为婢女开蒙的高门怕是没有几家。 如果不是侥幸来了谢氏,我一个逃荒女儿怎会像官宦家的娘子一样读书识字,学习各门手艺,所以我真的希望咱们谢氏可以平平安安。” 明心像是在安慰她,也是安慰自己:“不会有事的,不会的,虽说谢氏是在当朝才有了出色的武将,但更多时候是立于仕林之中,哪怕他为了名声……” 明心指了指天:“也不会做的太过分的。” 明镜长叹一声:“船到桥头自然直,想再多也没有用,看命吧。” 卧房内的烛火一夜未灭,女子的担忧在这风起云涌的朝堂中永远都是被视而不见的。 …… 次日一早。 谢清徽坐在梳妆台前,努力用手中的脂粉掩盖眼下的乌青,看到身后为自己梳头的明心明镜眼下也同样如此,反倒是笑了:“瞧咱们主仆三个,活像半夜里去做盗贼一般,哪里像是注意容貌的女儿家。” 明心瘪了瘪嘴:“娘子还说我们呢,奴婢昨日劝您早些歇息的时候,您可不是这样的。” 谢清徽看向镜子中的自己:“也罢,有些事情多想无用,也不知道此次哥哥匆忙来接我有什么事情,火急火燎的都不在祖宅留宿,我们还是赶快收拾好了去向二叔和叔母辞行吧。” 明镜和明心听罢不由得加快了手脚。 三月春色如许,只是谢清徽也没有了赏花的闲情逸趣,匆匆忙忙的到了前厅。 此时谢清平已经到了,在与二叔叔母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