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簪缨世家 贪红妆薛蟠娶河狮
依着便是。”金桂才告了座,坐了。 此后几天,金桂闲时只去园中玩耍,偶尔碰见薛蝌,也都点头即走。 薛蝌倒不好意思起来,有时搭讪着说句话儿,金桂反正色不理。 薛蟠此人,可算是个猎艳的领袖,渔色的状元。自得了娇妻,恨不能夜夜被翻红浪。 且喜金桂天生的床第间有一种奇趣,两回下来,竟觉比那最头牌的花魁娘子还要好,越发把她爱在心眼里。 又过几日,金桂反守为攻,不像男人赶着她,倒是她赶着男人。薛蟠先还强逞英豪,后头精力不支,渐渐败下阵来。 偶找借口歇在香菱房中,金桂便恨骂道:“老娘使着,就窝窝囊囊流鼻涕脓似的,怎么就有力气爬小贱人的床? 莫不是她给男人下了药,还是孤男寡女盖床大被,里头谈经济论文章?”听得人无不背身偷笑的。只薛蟠有口难辨,把气一股脑都撒在香菱身上。 这日薛蟠回家,先治下酒席请金桂同饮,喝得脸热了,乘兴一堆儿滚在帐里。薛蟠使出浑身解数,百般迎奉,方期期艾艾问起嫁妆银子,要借个“万儿八千的”。 金桂一听此言,当即赤/身跳起,破口大骂道:“好一个赫赫扬扬的薛老皇商!吹得哪里不知道你们的名号?!这才成亲几天,就想起老婆的嫁妆来?!” 薛蟠原听从宝钗的主意,欲往南边拂遥走一趟,进些云天碧回来。顺道访察访察,有甚新鲜货物可倒卖进中原的。 只是这一趟山水迢迢地,人手要加,骡马车辆也要加。再算上一路吃穿用度,及购买货物,打点当地官绅的钱,至少也需一两万银。 薛姨妈便出主意,可以问问儿媳,能先拿出几千两,余者再补却也方便。 谁知他们打算得噼里啪啦算盘珠子响,金桂却全然不理这一套,只口口声声要说给大家评理。 薛蟠早慌了神,跪在床上不停央告,道:“好奶奶,好姑奶奶,好太奶奶,求你安静些别嚷。原是我吃酒蒙昏了头,想出这没天理道义的主意来。” 金桂冷笑道:“你少在老娘面前装蒜!我说你平时软面筋一样,怎么今日龙精虎猛的。原来是找老婆讨东西,预付利钱呢!” 薛蟠听见这话,如何忍得住?一掌推开金桂,奔到墙边取下佩刀,嚷道:“我把你没烂了嘴的小□□.....”一边骂,举刀就要来砍。 金桂不着一缕地跳下床,死命朝他一撞,哭叫道:“你砍!你砍!今儿若不砍下去,你就不是你娘养的!”说着,伸颈直挺挺递到刀前。 这时宝蟾众人也听见动静,都赶过来了。薛蟠听外头打门,来不及穿小衣,卷起一件外袍就往身上套。 刚提上裤子,扭头见金桂还光着,又求饶道:“我的祖奶奶,你就遮掩遮掩罢。你现是我老婆,若叫人看去,岂不我吃亏?” 说得金桂“噗嗤”一笑,转身正穿衣服,就听薛姨妈哭道:“这是哪世里结下的孽障,好孩子,你把门打开,等我骂他!” 薛蟠见母亲来了,只得开门,金桂一见婆婆,复哭喊道:“我那时原说,薛家是皇商中头一号,我们小门小户的姑娘,嫁去怕受气。 我妈劝着我,说薛家几代都是读书人,家资既富饶,家风也清正,定不会做那觊觎媳妇嫁妆的无耻行径来,才放心让我带过大半家产。 原来我母女都是呆子!瞧你们吃饭的碗都是珐琅彩瓷的,谁知区区七八千两银子,都要找新媳妇要!” 薛姨妈愈听脸愈发烧,原来前儿拿出那套碗碟,正是她的主意。原想在金桂面前炫一炫富,且又给她吃了定心丸,好放心借夫家银子。 这会子闹的这样,只好咬牙痛骂儿子道:“你岳母这样看得起你,才把个凤凰蛋似的女儿嫁你做老婆! 不说好好疼惜着,还成天躲懒耍滑,为偷懒不筹办银子,就回家找媳妇讨嫁妆!呸!糊涂油脂蒙了心的!活该被媳妇打!” 一边拾起刀来,塞到金桂手中,道:“好孩子,我知道你受了委屈,这会子我们都在,你要出气,只管朝那孽障打!” 一席话把个金桂气笑了,冷笑道:“你老人家都这样说了,我还怎么下手?再者这是他要杀我的,不是我杀他的。 都说贾府老太太最公平仁慈,我就要找她评评,看谁家有这指鹿为马,诬陷儿媳的规矩!” 说着挣脱众人,哭叫着就往外跑,刚到院门口,脚下一滑,一头扎进一个人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