眀晓
,将旁边亭内亭外君臣对话听在耳中,偶尔阿谀奉承插几句嘴,就像平常一样。 云遮雾绕不明就里的是她,她却一点也不急躁,言笑轻闲,极富耐心。 待最后一人也禀完,苏清机又适时催:“你们还有何事?若无他事,本相便要与陛下议事了。” 是真有其事,还是为私会扯的幌子? “不知相爷与陛下是要商讨何事?若是为难,臣等也愿尽绵薄之力,为陛下分忧。”左崇言试探道。 苏清机仍是没有头绪,难道他们当真觉着他俩是有件极紧要的事要秘密商议,所以才想探听探听?可是居高位者,理应有点眼力见,知道有些事不该听、不是时候听。 从他们出现在这里,就太反常了。 他们究竟是为何而来? 苏清机瞄眼她陛下,他眼底眉梢显然有点不耐烦,却掩饰得很好。察觉到她的视线,他墨眉微动,看了她一眼。 苏清机便会意,慢条斯理道:“既自知是绵薄之力,无甚用处,又何来分忧之说?” “本相与陛下自会商议,你们回去吧。” 这是何等倨傲不可一世,左崇言气得胡须颤动,“左相此言差矣,陛下还未发话,你怎能如此僭越?” “左侍郎所言极是,陛下在此,左相凭何妄言妄语?” “莫非自恃君恩,已然不将我等同朝臣子放在眼里?!” 这句话一出来,其他人霎时噤声。 他们是来暗里试探的,这话,过了啊! 苏清机真是觉得很奇怪,她不一直是天子宠臣吗?论恩宠,满朝谁及得上她?老生常谈的事实,怎么突然又义愤填膺发作起来? 一定有哪里她还没想到,苏清机一边这样想着,一边欲三两句搪塞过去,毕竟江焉已经隐隐不耐了。 可她刚刚启唇,还未有话音,便见江焉微沉下脸,冷淡道:“左相功在社稷,便是自恃君恩又如何?朕的君恩难道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拿不出手不成?” 周侍郎张口无言,想驳又无话可说,只能咬着牙跪地,“臣不敢,陛下恕罪!” 苏清机将他的神情看得一清二楚,那敢怒不敢言,不甘又焦愤,在他掀衣跪下的一瞬间全都被很好掩去,是浸淫官场数十年的识时务。 她一双翦水双瞳沉静至极,目光移回江焉脸上。 那张清朗轩然若霞举的出众脸容冷冷淡淡,好像只是随口说了句不虞的话,看起来似什么世家清冷贵公子一般。 可苏清机心头却跳起来。 刚刚他不是这样的。 刚刚他说话时,眉眼冷淡,目光却是说不出的,挟着天子威压。 像逼迫周侍郎低头一样。 明明他是在照旧巩固她这个佞臣的份量,哪怕他真的动怒,方才那番话也合乎情理,合乎他这个性情皇帝的逻辑。 可无论是巩固佞臣之份量,还是当真动了怒气,他都不该做出挟迫着周侍郎低头的行径。 尤其,眨眼转瞬间,他换了副无足轻重的模样,怎么看,都像在刻意掩饰。 掩饰什么? 周侍郎不甘什么?焦愤什么? 江焉为何,逼迫周侍郎? 苏清机心跳快极了,江焉与周侍郎,或者说江焉与他们,暗中掩藏着什么心照不宣的事情? 不……她想起左崇言的小心试探,自己猜测不到的试探。 一定也与那件事息息相关。且,左崇言,或者说他们,认定她比任何人都门清。 一件所有人都心知肚明的事,左崇言为此试探,他们这几位朝廷重臣不惜冒着惹怒江焉的风险话里藏话提及,却遭江焉暗迫住口。 不许……在她面前提。 苏清机像与那件事隔着窗户纸,现在江焉绝不许任何人捅破叫她知道。 心中刹那掀起惊涛骇浪,她僵得动都不敢动,耳畔回响着导火索般的那一句“君恩”。 “朕素知左相虽与人为善,却是孤直脾性,得罪人是在所难免,当着朕的面,公务上也能叫人打着分忧的旗号来插一手,私底下怎样还未可知。可左相从未与朕提过,全是自己一一应对,便是如此,竟仍免不了倚仗皇恩之嫌。” 她摔折了腿,众目睽睽被抱着上下御驾。从前便隐有“狐媚惑主”的名声,她料到会生流言蜚语。她相信这等小事,于他而言轻易便足洗脱。断腿翌日,朝会上的种种,她知道得一清二楚,果如她所料,便更没有往心里去。 “臣等不敢,臣实是忧心国事,关心则乱,忘了分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