眀晓
,臣非有意罔顾天威,更非妄想染指左相公务,还望陛下恕罪!” 朝会上的声音传到她耳中,分明洗得干干净净,可是到头来,朝廷重臣却仍心存怀疑,乃至冒险前来试探。 区区人言,扼于始时,简单到不能更简单。可他没做到。 他不可能做不到。 “左相的公务,朕恕什么罪?”他冷笑一声,转眸望她,分明是薄怒之色,可望向她的眼底,却是浮起轻浅笑意,悠悠从容,唇齿张合间沉声问她,“左相有何要说?” 苏清机手足俱僵,陡然想起在驿馆时左崇言反常引荐驿丞与退下时的咬牙隐忍。 那根本不是献乐不成的不甘。 “左侍郎也是好心,臣倒颇为动容。”苏清机僵硬地扬了扬眉,言笑晏晏。 虽是言笑晏晏,可江焉却听出两分戏谑,相信其他人也一定听得出来。 他心中忍笑,做戏模样的苏清机实在可爱。 开口,却仍冷淡,“都看到了么?左相心胸开阔,从无计较,你们也少找左相的事。” 不容置喙的冷声,令几人心里头更是不忿、发愁:苏清机已然位极人臣,若再得了“恩宠”,以后岂非只手遮天、呼风唤雨?那他们这些重臣还算什么重臣? 无论心中如何想,他们面上都听训,纷纷道:“臣已知错,这便告退。” 水亭归于安静,德福更是极有眼色随着一同退至曲桥中央,一时间莲风习习,只吹着水亭中的江焉与苏清机。 江焉把玩着纸扇,无论是架子还是做派都消弭得一干二净,全然卸下了身为天子的模样,悠闲又慵懒,拖着声音喟叹,“总算清静下来了。” 他凭栏而立,任风吹鼓着他的袖袍,回首笑望她,“你可要过来看看?这里风景更好些。” 苏清机脑子都浑噩起来,终于发现,从前他不是这样的。 他六岁登基,隐忍十年,十六岁时,几乎如一把出鞘的剑,锋芒的天子威严从无敛让,哪怕对着三朝元老中书令与帝师柳太傅,都是居高临下的谦和,君王之尊无人能僭越。 从前他与她谈笑,哪怕瞪她瞥她,都漫着帝王的模样,是对待臣下的模样。 可不知什么时候起,一切变了。 他含笑望她,眉眼温柔如许,诸般体贴迁就,在她面前,他不再像个皇帝。 苏清机终于觉察到,他此刻慵懒愉悦,甚至欣然欢喜。 是全然与心上人独处的雀跃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