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布里亚特面包
大约前一天折腾太久,在巴彦托海又淋了雪,当晚后半夜,时傲感到浑身乏力。她摸黑爬起来,从行李里翻出上次蒙古医生开的药,又囫囵吃了一副,才昏昏沉沉地睡去,祈祷千万不要再发烧,她可不想再打针了。 第二天难得睡了个懒觉,醒来时,早已日晒三竿。等她起床穿戴好,拖娅已经把活干了大半,此刻正坐在炕上织毛衣。 领口的太阳花,从最初的初具雏形,到如今活灵活现地簇拥在毛衣上。时傲再次感叹,拖娅拥有一双草原上最灵巧的手。 时傲一来,拖娅便放下手里的针线,笑着端起小木桌上的木头果盘,说:“这里还有乌兰浩特带回来的奶皮子千层,你先吃点?” 时傲顺势坐到炕边,一边从盘子里捡了个奶皮子千层。浓郁的奶香味窜上鼻尖,没忍住咬上一口,醇厚的牛奶味中混杂着蓝莓的酸甜,引得舌腔分泌大量唾液,一阵攻城略地后,味蕾早已丢盔弃甲。 时傲美滋滋地吃了好几口,腮帮子鼓得高高的,像含着两个乒乓球。拖娅怕她噎着,便放下手里的毛衣,又给她倒了碗早上新煮的奶茶。时傲满足地喝了一大口,舒服地摇头晃脑。这幅小孩姿态,倒是引得拖娅笑弯了腰。 奶皮子千层特别扎实,时傲吃完一个后,拖娅还要劝她再吃些粿条,时傲为难地摆摆手,“不了不了,真吃不下了。” 刚说完,打了个中气十足的饱嗝,尴尬地讪笑,耳边隐隐传来乌如穆和敖登的叫声。时傲眸子一转,看向拖娅,“拖娅阿姨,您能教我做布里亚特面包吗?”她顿了顿,眸光流转,像含着一汪水汽,随时都会流下来似的,“等我离开草原,便再也吃不到了……” 拖娅见她可怜巴巴的模样,心都要化了,“可以呀,当然可以呀!” 只是制作的过程,没有时傲想的那样简单。 拖娅往面粉里掺入鲜牛奶、鸡蛋、酵母和白糖,她将袖子挽到胳膊肘上,露出壮实的手臂,粗糙地大掌在面粉里一阵搅和后,看向时傲,“你来试试?” 时傲学着拖娅的样子挽起袖子,但羽绒服太贴身,于是她干脆把外套一脱。她将手伸进黏腻的面团里,搅拌的同时,不时询问拖娅,“是这样吗?” 原本在拖娅手里乖巧听话的面团,此刻像进入叛逆期的少年,根本不听时傲使唤,顽劣地游走于指缝之间。拖娅在一旁担忧地看着,时不时问一句,“要不我来吧?”都被时傲拒绝了。 费了好大的力气,一团粘哒哒、长相丑陋的面团出现在案板之上。时傲呼哧呼哧喘着粗气,双颊绯红,额头上布着细密的汗珠。她清了清嗓子,紧张地揩汗,一边问:“还行吧?” “伊克赛!伊克赛!”拖娅秉持着鼓励教育,一边夸时傲,一边从她手里接手面团。只见拖娅两只手用了点巧劲,轻轻一盘。没一会儿,刚刚还坑坑洼洼、面容丑陋的面团,竟变得光滑细腻,跟开了美颜似的。 时傲惊地瞪大双眼,生怕自己一眨眼,拖娅便施个法术,直接将一个个小剂子变成金黄色的面包。 拖娅往拌好的奶渣子里,加了些蓝莓果酱,又取了一个小剂子,轻轻地将它撑开,摊放在手心,用铁勺舀了满满一勺子的馅料放在面团中央。 于此同时,时傲也在做着相同的动作,只是她手上的面剂子,一点不让人省心。不是撑太大,直接破个洞,就是添馅料时,手一抖,撒了大半到桌上,时傲皱着眉,唉声叹气,“我真不是个做厨师的料!” 这话把拖娅逗笑,她刚还在给面团捏花型,手上没控制力道,刚做好的胚子,从底部破了个洞,馅料全洒了。 两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全笑得前仰后合。看来就算是深得布里亚特女人手艺的拖娅,也有翻车的时候。 时傲接过拖娅手里的羊毛刷子,沾了希米丹和糖霜,涂抹在面胚上。拖娅将炉子烧红后,夹出多余的炭火,眼神示意时傲可以开始烤面包了。 时傲小心翼翼地将淡黄色的面胚放到铁盘上,直到放完最后一个胚子,她长长地舒出一口气,擦掉鬓角上的汗珠,竟不知什么时候,额头上的碎发早已濡湿。 拖娅坐回炕上,手里握着木针,中指灵活地勾弄乳白色的毛线。偶尔抬头瞥一眼炉子,似乎一切都在她的运筹帷幄之中。时傲却没有那样的闲情雅致,目不转睛地盯着炉子,问拖娅:“要烤多久呀?” 拖娅抬了抬眼皮,手上动作不停,笑着说:“再等20分钟哇。” 时傲叹气,“这么久啊?”见拖娅忘我地织着毛衣,时傲便杵着手,翘首以待。她时不时凑到炉子上空,鼻尖似乎已经能嗅到淡淡的小麦香味。 大概因为无聊,她便有一句没一句地问拖娅,“每天3点起床,您不累吗?” “总是干着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