质本洁来还洁去
压抑着狼吞虎咽的本能,小口小口地喝着,喝完粥以后还把碗舔的干干净净,看着重新光亮的碗,嘴里喃喃道:“......独属的木碗?” 她小心地把木碗装进胸前的衣襟贴身放好。 ~ 第二天天还未亮,宁久薇是被王氏的声音吵醒的,她头探进帐篷,对李氏道:“如兰,大妮来过吗?” 李氏睡眼惺忪,模糊地回答道:“大妮?没有啊,我们一直在睡觉。大妮怎么了?” 吴王氏急道:“我醒来,她就不在,哪都找不着。” 李氏安慰道:“你别急,也许是去......”正说着话,李氏的鼻尖闻到一股熟悉的味道,一旁的宁久薇也闻到了,她猛地坐了起来! 是那股毛骨悚然的烤肉味! 宁久薇有一种很不好的预感,“去...找找,都找过了吗?二狗回来了?大家...一起去找找。但愿不是......不是......”她紧张得舌头都不好使了,一句话结结巴巴地才说完。 ~ 天际泛白,雾气未散,吴家简陋的草棚子外,王氏愣愣地捧着吴二狗找回来的木碗,眼前缺了一角的木碗里装着一个窝窝头,她嘴里喃喃道:“这是...哪找到的?大妮呢?” 吴二狗刚从附近村里高价买回五斤粮食,连夜赶回还来不及休息,又被发配去找大妮,他顺着烤肉味走过去,在那群吃烤肉的人旁边捡到一把菜刀,缺口和形状他都确认是自己家的。 吴二狗手里拿着一把带干涸血迹的菜刀,喉咙发干,艰难转述道:“他们说...说...捡到的是一具割脖子的尸体,就躺在东边的榆树下,这把菜刀掉在旁边......他们以为那尸体是被丢弃不要的,才......”后面的话他实在是说不出口,但不影响在场的人都听明白了,“领头那人丢过来这个窝窝头,说当作他们买肉的钱。” 对方人多,全是成年男性,吴二狗没法硬刚,只能灰溜溜带着菜刀、木碗和窝窝头回来了。 “臭丫头,她死得倒轻松,早知道就贱卖了她也能换点粮食啊。”吴老太走过去从吴二狗的手里拿过那把菜刀,辨认了一下,确实是自己家的,“怪不得早上找不到菜刀。”正要把菜刀放回自家搭建的草棚子,经过王氏身边时,见她木讷捧着木碗发楞,也不吃那窝窝头,想着别浪费,可以拿去给二小吃。 现在粮食可真贵,吴二狗买的五斤粗面花了十两银子,那是她节衣缩食多久才省下来的银子啊!伸手就要去拿王氏碗里的窝窝头,哪知发愣的王氏见到伸过来的手,突然抱紧木碗,一巴掌重重地拍开吴老太的手。 “嘶~你作死的臭婆娘,敢打我!”吴老太这一下被打得手背火辣辣地疼,甩了几下手,举起另一只手里的菜刀,凑过去就要好好教训王氏。 吴老太一把年纪,即便拿着菜刀也只是虚张声势,倚老卖老也不过是仗着家人敬她是长辈,平时多有容忍。 但现在王氏忍不下去了,一发狠推开了吴老太,吴老太一屁股坐到地上,满脸不可思议,逆来顺受的儿媳造反了!她脸色急变,哀嚎道:“铜生啊,睁开眼看看你媳妇,欺负你老娘啊!大生,二狗!你们娘好狠,推得你奶好疼啊!” 王氏一生顺从,在家从父,出嫁从夫,夫死从子,尤其孝顺家里的婆婆吴老太,逃荒前从来没有跟她急过一次眼,更别说像现在这样拍开她的手又狠狠地推了她一把。 但是,前有远嫁的女儿小菊,后有逝去的孙女大妮,她感觉自己的心像是被人用刀生生刮了两道,她摸了摸自己的眼睛,脸上干巴巴的,只有皱纹没有眼泪,原来真正的死心是这样的,心里淌着血,脸上没有泪。 她用粗糙的手指摩挲着木碗缺损的口子处,深深吸了口气,用这一生最大的音量冲吴老太吼道:“大妮就是被你逼死的!!如果不是你克扣她的食物,如果不是你日日咒骂她,如果不是你昨晚又发火踢她,还把她珍爱的木碗摔破,她会缩在一边那么伤心地哭吗?你的心是石头做的吗?她为什么会夜里出去寻短见,你真的不知道吗?你怎么好意思拿她的窝窝头!你个没良心恶毒老太婆!活该你丈夫儿子都早死!都是报应!都是报应!” 王氏如同疯了一般嘶吼,吼完脱力跪倒在地,深深地喘着气,泪水又沿着脸上的沟壑流淌开了。 她后悔了,后悔当初爹问她愿不愿意嫁给铜生的时候,她点了头;后悔自己懦弱,将近三十年在吴家任由吴老太欺负;后悔自己顾念两个儿子,没有跟着最懂她的小菊去盘龙城;后悔昨晚睡太死了,没有阻止大妮做傻事...... 直到这个时候,东方的厚云才透出第一缕晨光,宁久薇靠着一棵被扒光了树皮的枯萎大树,脚踩着还未化开的冻霜,静静地看着王氏跪在地上抱着木碗痛哭,他们还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