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在
许晚当上了刘备之女刘毓和刘冕的教书先生。 这两个小姑娘虽然年岁只相差二三,但是性格却迥异。刘毓乖巧,又有一颗愿意读书的上进之心,偏生机敏不足,许多知识都需要许晚向她强调一遍又一遍。 刘冕顽皮,尽管聪慧、学东西快,但是心思并不在读书认字上。她信誓旦旦地说着,自己日后是要做女将军的,才不要学这些舞文弄墨的东西。 许晚既要一边安抚刘冕,激发她的兴趣,又要勤勤恳恳,一步一顿认真仔细地教导刘毓。 好在,无论这俩人性格相差再大,许晚再费心劳力,说破天也不过是两个学生而已。 许晚先教刘毓和刘冕认读《诗经》,对于文中偏僻、疑难的文字,许晚只要求她们认识,其他简单、常用的字,许晚才会一笔一划地教她们写。还逼着她们在下学之后,日日练字、朗读、背诵。 刘毓写不出来,或者有字句特别不能理解的时候,许晚就教她学会联想。比如“维叶萋萋”的“萋”是指草木茂盛的意思。这类草字头的字日后都可以简单地联想为与草木有关系。 刘冕不愿意学,许晚就会告诉她,等学完了《诗经》,再诵读了《楚辞》,就会教她们诸子百家。其中就包括法家的军法与兵家的兵书。这样刘冕才勉强愿意耐着性子继续学下去。 渐渐地,许晚教刘毓和刘冕学到了《桃夭》:“桃之夭夭,灼灼其华。之子于归,宜其室家。” 刘冕不能理解地表示:“为什么这《诗》里多是歌颂男女情爱的诗篇,就没有描写战争与攻伐的吗?这嫁人生子有什么好的,像阿娘和糜夫人一样日夜都要看阿爹的脸色,常常担心给阿爹生不出儿子来吗?” 刘冕说完,更是把手中的《诗经》扔到一边,整个人靠在背几上,双手抱胸,一副不愿意再学下去的模样。 许晚无奈地看她,认真地解释:“这《诗经》写得都是春秋战国时期的民风民俗,既有歌颂男女情爱的,便也会有描写战争攻伐的。只是我们还没读到罢了,不信你自己往后面翻翻,诸如《采芑》《击鼓》《无衣》等篇,都是在写战争。” “老师虽然一时也说不出来这男女情爱有什么好的,就算说得出来,也不能同你们深入地说,毕竟你们还小。但是,既然能歌颂情爱便表示那个时候,百姓还算得上安居。这是好事。况且世上的情爱千千万万,固然有负心薄情,让人痛苦的。但也有生死不弃,令人甘心付出一切的。” “歌颂情爱并不是什么重要的事,但也不是可耻的事情。人生百态,冕儿,你还小,倒也不用急着去拒绝否定什么,等长大了再看一看,如果确定不喜欢,就不接受便是。” 许晚话罢,郑重诚挚地望着刘冕露出欣然、包容的笑意。 刘冕面上的嫌恶有一瞬的松动。刘毓则是随之好奇道:“先生,这世上真的有美好的情爱吗?不像阿爹和阿娘那样,就像三叔父和三叔母那样。不过三叔父也不够好,他总是脾气暴躁,偶尔喝醉了酒还会朝三叔母发脾气。” 刘毓口中的三叔父和三叔母当是指的张飞与夏侯涓。刘备一直将关羽和张飞视若手足,孩子们便也都将他们当作叔父。 许晚想了想,回答:“会有吧。老师尽管还没有亲身经历,但也确实见过一夫一妻、一心一意,即便没有子嗣也依旧相携相守的。不过人与人之间总有磨合,便是父母与儿女都会有矛盾,更何况两个本来陌生的人。情爱固然有龃龉,但好的情爱会让两个人都变得更好。” “不过这世上的好人本就难得,你们长大选夫婿还是要擦亮眼睛。就像我们后面还会学到《氓》,到时候你就会知道什么叫‘士之耽兮,犹可说也。女之耽兮,不可说也’。”许晚说着,更爱怜地摸了摸刘毓和刘冕的发顶。 刘冕又重新坐好。 这时,门边有一个不知何时就已经探出脑袋的身影,望向室内的许晚她们,笑说:“女先生这讲经解文的方式倒与寻常夫子不同。寻常的夫子只求学生能明白其中大意,或是不求甚解,又或是刻意避讳情爱。女先生倒好,女郎们还这么小就什么都说了。” 那探首的一人随之正身走进来。 那是一个看上去也就二十七八岁的青年男子,长得面如冠玉,星眉朗目。身量不算太魁梧高大,反而有几分瘦削,但是站得颇板正挺拔。穿着一身宽袍广袖的青灰色衣衫,作一派文士打扮。 许晚惊讶地打量着他,倒还没发现刚才一直有人在偷听她授课。 许晚站起来与那人遥遥相望。还是那人主动地施礼,做出温润和善的样子,许晚惊讶的面色才稍稍缓和。 刘毓和刘冕异口同声地高兴道:“徐军师!” 徐、军师?许晚开始猜测那人的身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