侍女
许晚与那位被称为“陈妪”的管事,同时闻声转首。 迎面,自通往更深处府邸的廊庑走来一个身形窈窕、仪容万千的美貌少女。 少女看上去不过十七八岁,肩若削成,腰如细柳。生得是唇红齿白,明眸善睐。一双清澈的杏眼里波光流转。走起路来又翩若惊鸿,分花拂柳。 许晚以为自己眼花,瞧见了仙女一般。 那陈妪也是怔愣了好一会,方才恢复如常地迎上前去施礼,称道一声:“二公子夫人,您怎么来了?” 没曾想,这少女年纪轻轻的竟是已嫁作人妇。 被称作“二公子夫人”的少女,闻言,并没有回答陈妪的问询,只是略略地看了身旁的侍女一眼。 那陪伴着她的圆脸侍女随即会意地重复她先前的问题,说道:“陈妪,我家夫人问你呢,若是夫人也想趁此机会挑选一名侍女,不知如何?” 侍女的语气颇有几分强硬,但还好,算不得盛气凌人。 那陈妪赶忙反应过来,自己一个奴仆怎么好过问主人家的行迹,当即点头哈腰地赔罪,再次施礼后,更恭顺、谄媚地回答:“若是二公子夫人想要挑选侍女的话,自当先随夫人的意。只是夫人精贵,这些粗鄙的小子、丫头怕是不得夫人喜欢。” 哪知那二公子夫人想都没想,便指着许晚笑道:“她,我就挺喜欢的。” 那少女一笑犹如春日花开,又如暖风拂面。 少女顿了顿,仔细地观察了许晚片刻,又道:“长得也算清秀可人,十分讨喜。” 少女说完,绕开陈妪,径直走到许晚面前。 少女又问:“你叫什么名字?今年几岁了?既是常读‘闻君有两意,故来相决绝’这样诗书的女郎,为何会来人家府上做侍女?” 以少女看来,能读这些诗书的女子,必是家里的父母无论思想还是条件都足够开化和优渥。 少女疑惑地注视着许晚。 许晚想了想这些问题。这些先前陈妪都已经问过了,但是面对少女,她显然又有一些不尽相同的答案。 许晚迟疑了片刻,回答:“小女名叫许晚,年方十五,刚刚及笄。家里原本也是将小女当作名媛淑女教导的,只可惜西凉天灾人祸,家道中落,小女流浪至邺城,只能入府为奴为婢。” “毕竟,比起流浪、无有所依,或是被歹人迷惑,能做侍女对小女来说已经是极好的事情。”许晚补充着,声音铿锵地情真意切道。 少女听了她的话,有一瞬因为共情而变得怅然起来,缓缓地点头。 接着,少女拉了许晚,坚定地与那陈妪道:“就她了。我院子里恰好缺个粗使的婢子。”然后,少女又柔声地告诉许晚,“你若是没什么不愿的话,我给你一日的时间,明天的这个时候,你找陈妪来我院子里做工,可以吗?” 少女语气温柔、平和,就好像许晚不是低人一等的奴仆,而是与她一般地位的寻常人。 许晚认真地点头,而后又急忙地摇头,激动到有些磕绊地说着:“不,我没有不愿……我的意思是,我不用这一日的时间。我无父无母,在邺城也没有亲朋,我不需要一日。反而因为连住的地方都没有,巴不得现在就能到夫人的院子里做工。” 许晚话罢,郑重地对那少女点头。 少女反应了一会,继而憋忍不住地轻笑出来,仿若拿许晚没有办法地微微摇首,接着,吩咐方才与陈妪说话的圆脸侍女,“青银,那你就带她下去,到我们院子的偏房找个地方落脚。以后,你带着她。” 少女说完,更又深看了许晚一眼,见她的衣服虽然还算干净,但身上的味道并不好闻。少女继续嘱托,“你最好再立马带她去沐浴、换衣,顺便找点东西给她吃。我可不想她来伺候我的时候,浑身臭烘烘的。” 少女再次一笑,不以为意地摆了摆手,率先转身向着来处往回走。 许晚愣着,看看少女的背影,又看看那还没走的叫青银的侍女,还看了看先前让她赶紧走的陈妪。 陈妪为难地望青银,说道:“青银姑娘,你看这……” 青银不容置疑地道:“我家女郎的性子,陈妪你也知晓。她虽是温柔良善好说话,但她决定的事轻易不会更改。这个叫许晚的小丫头,我先带走了,趁着这几日,你赶紧再派人调查调查,她的家世是否真的清白。” 青银说完,开始转身,走了两步,又回过头来催促许晚,“许晚,跟我走吧。” 她说着,也对许晚温和一笑。 许晚看得呆了呆,感受到来自陌生人的善意,立马欣然地跟上前去。许晚跟在青银身后,一步都不敢多走,一步也不敢少走,乖乖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