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九

家丁扑过来，要把香香拿下。

林望淑便在这时候走了进来：“大姨太，你何须这样疾言厉色。”

待还要说时，却听见说话那女子一个白眼翻了过来：“我严家的家事，还轮不到一个外人来插手！”

对方不客气，林望淑自然也不会客气：“家事？好久不曾踏严家这门槛，如今这家中竟是如此没有规矩？什么时候一个通房都能上厅堂里说事了？”

女子的气焰当时就被浇下去了一半。

林望淑这才说道：“我母家姓林，丈夫呢，就是本地的父母官，熊大人。我这个身份，不知道你家的事，我能否管上一管呢？”

这里的环境就是权比人大，一半亮了身份，都是要给面子的。大姨娘自然也不例外，给林望淑磕了个头，就让开了。

林望淑在香香的带领下，去看了严夫人。

说起来，商贾人家的夫人，一般或是干练，丈夫外出行商的时候也能里外一把抓，或是中规中矩，至少能保证内院的一摊子不出乱子，规行矩步的，和外头有关系的事情，也多少能看清楚一两步。

但相比之下，这严夫人就有些温婉软弱了。

这本不是什么错，各样的人，各样的性情。

只是……

严商人确实是有家产要继承的，吃绝户的手段多厉害，他是知道的，家里若是没有个儿子，就算把家业都传给了女儿，那得是什么样的女子，才能靠着未嫁女的身份，守住这么大的家业啊！

严商人家的女儿，也都是在后宅院里养着，林望淑不曾见过，但严夫人说过，这些女孩虽然不怎么出去，但严商人还是会教她们生意里的门道，有机会也会带她们去看着查铺子之类的。

当然，香香这个认来赚钱的养女格外不一样些，是随时随地跟着严商人的。因为她大气，又知道的多，严家的姐妹们都喜欢和她说话。

姐妹们其实也是喜欢这个嫡母的，她好说话，又不曾苛待姨娘们和她们的，如今换了大姨太当家，一路过来的时候，似乎连府中的下人都是有些怨言的。

林望淑其实不想直接以这些怨言就给大姨太定了性，毕竟管家本来就是招人恨的。

不过是一个月不见，严夫人清瘦了不少，隐隐看着有些脱相了。

那原本也算个美人，如今看起来，却是有些吓人的，面色不大好，又瘦得厉害，坐都坐不住，却还挣扎着要给林望淑行礼。

林望淑连忙扶着人赶紧躺下，然后让郎中过来诊治。

验毒是验不出来的，脉象也没有太大的异常，只是亏空得厉害。可是郎中就算看眼色也能明白，眼前的这位严夫人必然不该是这样的，因此房间里查了一圈，最后在博古架上的一个瓷瓶里，看到了燃得只剩下灰烬的香。

既然是香，没得往瓷瓶里装着点着的道理。郎中将那东西取了出来，分辨了半天，最后捧着过来，到了林望淑的面前：

“夫人，这是一种毒，名为人比黄花瘦。正对夫人此症。”

“可又法子解？”林望淑急急问去。

后宅与前院的事情，其实往往同样是息息相关的。若是大姨娘掌家，后面严商人的举措方向，就变得未可知了。

此地就这么一个算是成了气候的商贾，自然是要紧着点的。

郎中道：“这是慢毒，也得慢养，对身体也多少是有些影响的，只怕……”

一般这个句式的影响都是不小的，下面的话补全或是是对以后的生活有影响，要么就是“损伤了根本，以后可能子嗣艰难”。

但是到了严夫人这个年纪，都该抱孙子外孙子了，自然是不怕影响生不生的，那肯定是对以后的生活有影响。

林望淑能动郎中的意思，但是她得让郎中说明白。

两边拉扯了一阵之后，郎中也照实说了：“严夫人以后怕是得多卧床休养。”

卧床休养，那便是不能管事了。

林望淑心下里没什么打算，但是人总得先治着。

郎中这边扎针开方，林望淑就跟着香香出去查严夫人身边的人。

严夫人近身伺候的人并不多，一个后来收的小丫鬟，干些洒扫擦东西的杂活，一个婆子，管着严夫人里里外外的事，也是这后院的管事。

如今严夫人不管事了，下人们都是捧高踩低的，这管事如今实际上管不了什么了，也是有的。

婆子是陪嫁来的，林望淑先跟婆子了解情况。

婆子姓汤，因为连在一起的名字会让人想到别的物什，所以大家都是用名字称呼，叫她橙婆子的。

橙婆子的年岁比严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