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一）

“周盼山，我一直想问你，做医生到底是什么感觉。我对自己的梦想并不坚定，做不做医生，对我而言都无伤大雅。说实话，这确实是我从前的愿望，那时我想，我和你不一样，我要获得你这样的成就，至少也要三四十岁了，我不可能用这么多的时间去做这一件事。我也等不到那个时候，穷极一生去追本溯源。你是天才，或许未来的某一天，你会成为这个行业的领头羊和开拓者，到时候，你再替我去深研世界的秘密吧。我和大多数的人一样平庸，活着的大部分时间都是茫然的，可我厌恶这种茫然，我想知道，我到底是为什么而活。”

（二）

宋卓背她下楼的时候人已经很少了，就算有人，看见他身上背着别人，也都会主动让出路让他们先走。宋卓嫌食堂的饭不好吃，并不经常在食堂吃，都是去校外的小饭馆对付，这次就找了个人不多的餐馆吃饭。

就在宋卓来之前，唐思琪就已经占好了位置，让宋尔有些意外的是，陈邶风也在那里。但这却也是情理之中

“姐姐，快坐。”唐思琪看见她很热情，招呼着让宋卓把她放到陈邶风的身边。

宋尔看见陈邶风在，有些讶异，但还是礼貌地扯出来一个笑容，陈邶风也同样回之一笑，接着就用热水把她的餐具逐一烫了一遍。这个动作被对面的宋卓看在了眼里，饶是脑子转的再慢也看出来点不对劲了。脑子里顿时警铃大作，眼睛盯上陈邶风：“陈邶风，你干嘛呢？”

“脏，给她烫烫。”陈邶风没听出他的语气，很自然地说，“对了，你晚上要是没空，我去送她也行。”

宋卓不干了，直接拍掉他的手，“我姐是崴着脚了，又没崴着手，哪里轮得着你献殷勤。还有，晚上我有空，不用你送。”

这时候，唐思琪扯了扯宋卓的袖子，眨巴着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整个人都楚楚可怜，“那我呢？”

“让陈邶风来接我吧。”宋尔识趣地说道，况且，她还有别的事要和陈邶风说。她看见宋卓憋屈的神情，立马别过了头，从陈邶风手里拿过餐具，自己烫洗。

宋卓看了看唐思琪，又看了看对面的两个人，忽然生出一种被背叛的感觉。明明两个人前几天还挺正常的，而且，他女朋友不应该是自己这拨的吗？怎么反倒向着陈邶风那小子了。

两个人不知道他脸上这些七荤八素的表情是怎么来的，就没搭理他。陈邶风小心翼翼用余光看着宋尔，发现她并没有什么不对劲，好像那天晚上的事没有发生过一样。但他还是有些不放心，就提了一句：“你伤好些了吗？”

宋尔转过来点了点头：“好多了。”

“你头上怎么回事？”忽地，陈邶风发现了她头上的那块纱布，伸手就摸上了她的额头，手指轻放在纱布上，碰了碰。“磕到哪了？”

“哪是磕的呀？”宋卓也是个嘴快的，根本不给宋尔说话的机会，把刚才的事添油加醋的说给陈邶风听了。

陈邶风熟悉宋卓可比熟悉宋尔熟悉的多了，知道他的话里真假参半，于是又转头向宋尔求证：“是真的吗？”

“没这么夸张。”宋尔见他脸色有点不对，就无所谓地耸了耸肩膀，让他放心，“回去我再跟你说。饭好了，先吃饭。”

陈邶风又深深地看了她一眼，终究点了点头，安生着吃饭。

她也不太喜欢别人过多干涉她的事，即使是关心。明明她有自己的办法解决，他们却总觉得她应该是个小羊羔，应该乖乖的躲在他们身后。

从前的我是这样，现在宋卓也是这样。我知道她，没有人比我更懂她。可是我理解，明白，却始终不肯放手。我害怕那些风雨摧折了这朵娇艳的花，世上没有第二个宋尔。

我也没有第二个宋尔。

吃过饭，陈邶风就半蹲下去，把自己宽阔的背脊展露给她，“我背你。”

宋尔觉得不太妥，而且她的脚伤也不是很严重，现在已经可以轻轻走点路了，就拒绝了陈邶风：“不用，伤的又不重，扶一下我就行。”

陈邶风没为难她，把胳膊伸过去给她扶。宋尔扶上他的胳膊，很瘦，一摸上去全是骨头。宋尔想起夏天的时候，爬在他胳膊上的青筋，很好看。她转回思绪，把脚放在地上试了试，不是很疼，可以走路。

“可以吗？”陈邶风问她。

宋尔点了点头，握着他的手臂一步步向前走。

“疼的话告诉我。”

“好。”

两个人就这样踉踉跄跄地走着，陈邶风很迁就她的速度，她走一步，他才跟着一步。说实话，比王八快不了多少。

等到了教学楼前，陈邶风就由不得她了，宋尔也乖乖让他背。此时教室里并没有人，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