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步之遥
一点不随意——正肩衬衣配上丝绒领结,利落得体,价值不菲的腰带也勒得规整…… 只是一个人默默练舞而已,这装扮得过于正式了吧? 白音顿时慢了一个脚步,不偏不倚地踩到陈翊的鞋面上—— “对不起!” 果然,跳舞的时候不能走神,可陈翊丝毫没在意,继续拉着她的手跟节奏走…… 每当要进一步贴近彼此的身体时,他都会刻意保持着分寸,游刃有余,可白音依旧感到身体格外发烫,是因为舞蹈的律动吗? 在音乐停止的那一刻,窗外的风依旧婆娑,树影依旧斑驳,像是无声的观众,贺着二人律动的彩。 一时间,万籁俱寂。 刚刚过去的两分钟,仿佛经历了漫长的一个世纪,一场若即若离的暧昧盛宴,在她的指尖悄然绽放,在他未宣之于口的情绪里,藏于心际。 陈翊的气息近在咫尺。 “阿音……” 他垂眸低声唤着她,这是第一次,白音觉得这个称呼仿佛被下了蛊,让人迫切想要回应。 “还害怕吗?” 害怕? 是指那场惊魂闹剧吗? 可此时此刻,望着陈翊那双盛满柔情的眼神,白音有一瞬间大胆的恍惚—— 如果他能吻下来,那便是这场《一步之遥》最好的落幕。 也许是意识到自己居然有这个可怕念头,毛孔的知觉适时恢复了—— “好痒。” 这不着边际的两个字,瞬间把陈翊的思绪扯回,上一秒他还是遨游天际的飞鸟,现在忽然被猎人一枪命中……他的大脑再度恢复常规运转。 “……痒?” “我是说……” 白音轻轻推开他,将她手腕上那颗好大的包亮给他看,“这山里的野蚊子还挺厉害。” 原来是说这个? 陈翊如释重负。 “……这就是你半夜跑出来的原因?” “嗯。” “你房间里没有放驱蚊药嘛?” “没找到才下楼的。” 陈翊直接拉着她走出了琴房,朝偏厅的小客厅走去,翻箱倒柜了一番找到药膏,递过去。 “先将就涂一下吧?看明天要不要找医生来看看,万一山里的虫子毒性大……” “不至于,这个就够。” 白音将他手里的药瓶直接抽走,回身坐在沙发上,先给胳膊上涂了涂,然后撩了下睡裙,那条纤细白皙的小腿肚上,不偏不倚地扒着一个殷红的蚊子包。 她轻旋了下膝盖,做了一个翘二郎腿的动作,好让上药的角度更方便一点,侧开叉的睡裙正好落到一旁…… 但也正是这旁若无人的小小举动,让倚在餐桌的陈翊心旌摇曳了那么两秒,他下意识地别过眼去。 可那颗小小的殷红的蚊子包,像是一颗种子,种在了他心里。 竟然让他也觉得……好痒。 “你探戈明明跳得很好,为什么要装不会?” 涂完药膏的白音站起身来问。 “我不想跟宋知袅出这个风头,故意装怂罢了。那会儿请你一起跳舞,是看你被吓得不轻,怕你有什么阴影,毕竟我们还要在这里呆一周呢。” 怪不得他那会儿问害怕吗,原来心思藏在这。 这漫长的一天实在是过载,她道了声晚安,欲上楼休息,却被陈翊叫住—— “阿音,我知道你被当年的事困扰,我没资格说对你感同身受……” 她的脚步怔然停下,却没回头。 没想到陈翊居然能想到这,是因为目睹了那会儿她被吓到的“惨状”吗? “我也很早就失去了亲生父亲,多年以来,我妈一边照顾我一边忙着她的事业,直到带着我来到白家…我看着你因我们的出现而日渐寡欢,不爱讲话。 我明白自己不配理解、心疼你的遭遇,因为我们本就是你童年的破坏者,但现在你既然回来了,那不管将来如何,我希望你可以多信任我一点,就像今晚你愿意与我跳舞一样…… 能跟你跳《一步之遥》是我的私心,相信我,无论发生什么,我都会站在离你一步之遥的地方,我不会放弃你。” 这最后一句话,他说得明明那样平静,平静像秋天的落叶毫无声息,她却感到震耳欲聋。 在过去人生的无数个瞬间,她总是理所应当成为被放弃的那个,尽管她什么都没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