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事可追
/br> “嘘。” 看到白音的手势,陈菁云脸上适才还轻松愉悦的笑容,瞬间凝固下来,看到病床上的丈夫已昏沉着睡去,便识趣地不再言语。 白音默不作声地离开了病房,刚刚的那几分钟,仿佛过了一个世纪那么长。 明明是那样简单的话语,听起来却像是交代后事一样,白音心里竟然有些惴惴不安,可她也没有细想,回到家里满心疲惫地睡了一觉。 人真是奇怪的动物,只有在脆弱的时候,才会原形毕露出那么一些可怜之意,而当他得意的时候,又何曾想过那些藏在他心底里,那些令他羞愧又难过的事物呢? 像是点燃的香烟,失意的时候偶尔谈及,感伤地陈词两句,然后去美化一些味道,短暂地麻痹一下内心,一根烟抽罢了,烟蒂还是被碾碎在烟灰缸里,随便摆摆手,眼前的云雾也跟着消散了,看不出任何痕迹,除了身体上夹带着些许呛人鼻息的余味。 后来的那几天,白音并没有去看白长黎,反倒是跟着程灵溪一起研究如何报志愿的事,她们两个的成绩不相上下,考丰海大学是绰绰有余,但是只要一想到白长黎那天的话,她心中惴惴—— “你可以选择你自己的生活”“哪怕是离开丰海”。 她迟疑了。 尽管那几天夏明彻和程灵溪都在旁敲侧击地撺掇着自己,她还是选择了先搁置。 冥冥之中,这条路就是这样被打通了…… 填报志愿的三天前,白长黎病逝了。 那是一个凌晨,白音得到消息后,先是完全不敢相信,然后整个人像是被抽走了半个魂一般,被带到医院去。 看到太平间冰冷的光芒下,白长黎的脸色平静而深沉,只是在白炽灯的映衬下,更加灰白惨淡,白音甚至都能感受到他冰凉的温度从手边传来…… 即使是平日里再无知无觉,甚至是再满心怨怼的人,此刻成为了一具毫无温度的躯体,没有了思想,没有了言语,没有了感情。 那一刻,无数记忆如碎片般扎进她的脑袋,让一贯冷静淡定的她,忽然就变得遍体鳞伤般无助而愤恨。 他最后一句话是什么来着? “也算是帮帮爸爸……” 帮你?我怎么帮你?帮你什么? 帮你恢复健康,让你回到你所谓的名利场上继续叱咤风云? 帮你照看慕白,让你现在离开了也不能将你半生的基业垮掉? 帮你赎罪,找出逼死妈妈和姐姐的罪魁祸首,好让你走得更安心落意一些? 那你呢? 你现在走了,对我这个女儿半点留恋都没有,你从头到尾就只在乎你的“基业”,你跟陈菁云结婚是为了给慕白融资,你培养陈翊也是为了慕白后继有人,你把股权给我,是为了赎罪,是为了让你去了那边后见到林慕,好可以对她说:我给我们的女儿留了后路,我尽力了!? 你以为你这几年开始理解我关心我,我就该领你的情吗?妈妈和姐姐走的时候,只有八岁的我是那么无助,你有想过我的绝望吗?你有过对我的半点宽慰吗?你组建了新的家庭,却始终对我不闻不问,除了物质,你有给过我半点父亲的关怀吗? 这些话就像是一道道魔咒,在她耳边倾巢而出,泪水如决堤般倾泻而下,可她依旧哭得悄无声息,就像她多年来在白家的表现一样。 “白长黎,你不配!” 白音对着他早已黯淡无光的脸呵斥了一句,空旷的房间里,回声都听起来那么刺耳。 她将白布重新盖回到白长黎的遗容上,转身决绝地走了出去。 此刻的大脑已经兴奋到不可理喻,积攒了十几年的埋怨、愤恨、无奈与不知所措,此刻全都在白音脑中炸裂开来—— 她的父亲就这样走了?她不甘心,他不配就这样离开! 手术结束那天,不是说一切都没问题了吗?怎么会忽然急转直下? 白音木然迈向主诊室,现在那里也许正群英荟萃,满口感喟唏嘘着慕白董事长的离世,什么人道貌岸然地陈词,什么人又无可奈何地痛哭流涕,又有什么人摆出一副世事无常的做派,宽慰着在场所有人? 嘭—— 主诊室的门被乍然推开,这场景似乎不言而喻了。 白音似是一缕游魂般,黑发散落,眼角的泪水已然干涸。 在场的人看到此刻的她,却是毫无触动,似是没有任何人想起过她,这个真正意义上的“集团千金”。 她看到夏鸿坐在椅子上,双手扶额,不掩愁容,明旻没有来。 而俞南风的父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