昔日余晖
夏明彻下楼—— 二人几乎是同时注意到了彼此,隔着教学楼前的台阶,视线相交的那一刻,对方的眼神里各自闪过一丝诧异。 陈翊直截了当地问:“阿音在哪?” “我怎么会知道?” 听到‘阿音’这两个字,夏明彻的语气明显下沉了起来。 “她没有来找过你吗?” “没有。” “你知不知道她会去哪?” “不知道。” 看到对方丝毫不配合的态度,甚至还一副漠不关心的样子,他也渐渐愠恼起来—— “你应该也知道我为什么来找你,夏叔说因为我爸去世,她有些情绪失控离开了家,你们关系一直很好,所如果你知道什么就说一声,藏着掖着有意思吗?” “你少摆出一副少爷架子来质问我!怎么?以为继任了就能在这给我摆谱了?” 对方这么一吼,陈翊才注意到夏明彻平时那一双明亮的眼睛,此刻却被不甘和愠怒的情绪团团侵蚀,第一次听夏明彻这样讲话,陈翊也是莫名其妙,仿佛两人各自都窝了几个世纪的火,应着今天这场面爆发了。 “夏明彻,你别拐弯抹角了,我爸去世,阿音离家出走,我比任何人都更加能对她感同身受,轮不到你在这阴阳怪气。” “亏你说得出来感同身受这种词?”夏明彻语调里不带一丝温度,“阿音十年如一日的生活你能共情吗?失去所有亲人的痛苦你能承受吗?! 她失去了这个世界上最后的亲人,但这不过是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我问你陈翊,你觉得你了解过白音吗?” “我当然了解,我知道她喜欢什么,也知道她失去了亲人后的每一天都不好受,所以这次,我不希望她再像从前那样无助,不管她心里怎么看我,我始终都拿她当家人看待,不想她受到打击!” 夏明彻突然露出了一个嘲讽的笑—— “说得比唱的都好听,你扪心自问,你觉得你母亲把她当过家人吗?哪次不都只是表面上的和和气气,有去真正了解过她吗?又关心过她几次呢? 在白家这么多年,她就是一个可有可无的存在,一个名存实亡的‘大小姐’,白伯父去世了,她消失了,即使她永远不再回去,对于你们来讲,难道不是一件天大的喜事吗?” 陈翊心中的那堵高墙正在被这番话逐步离析瓦解, “……你说什么?” “呵”,夏明彻轻蔑地从鼻腔里扯出一丝嘲讽。 “阿音她不会再回来了,你们死了这条心吧!” 就在这一瞬间,他忽然真切地感受到,也许白音就像是天上的一弯明月,那么平常,那么皎洁,但又那样冷,那样远…… 而当他已习惯了这束冷月的光芒时,她却不告而别地隐入天际,消散在大雾与风雨里了。 他什么也没抓住。 “你撒谎。” 陈翊的声音没有了适才的笃定,他不相信,白长黎去世了,他们一个是他的儿子,一个是他的女儿,他要继承慕白集团的总裁一职,而亲生女儿,却选择了销声匿迹吗? “撒谎?你要不要回去问问你母亲,看看是不是我撒谎?” 雨势逐渐增大,雨水打落在伞上的声音几乎就要盖住二人的辩驳。 陈翊握着雨伞的手轻晃,略警觉着反问:“你是说,我妈做了什么?” “我只是告诉你,阿音就是这样在白家过活的,如今有这样的一个契机,就当是她解脱了吧。陈翊,求你们放过她吧。” 听完这句话,陈翊仿佛瞬间明白了什么,他猛得转身,急切地想要拉回夏明彻—— “这些都是阿音让你说给我听得吧?她到底在哪?” 但对方已彻底走进雨中,透过雨水之间的窸窣,他只听到一句: “她再也不想看到你们了。” 在那之后,白音果然人间蒸发了。 甚至连白长黎的葬礼,她都未能来参加。 陈翊以为夏明彻只是在给自己开个玩笑,可那句话就像是一个魔咒一样,不断地盘桓在他脑海里—— “她不会回来了” “她再也不想见到你们了” 关于这一点,他在葬礼结束的当天就去质问了自己的母亲。 可陈菁云的态度却表现得云淡风轻,丝毫没有认为此事有什么不妥—— “多亏了警察,打听到了这孩子目前已经离开丰海,说是今后直接去首都上大学,以后……也不打算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