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何为家
。 她只是希望喜儿能够彻彻底底、安安心心地待在北街。 所以才故意在喜儿回家探亲之前,故意送她一支一看就价值不菲的钗子。 事情也果然和南湘子猜想的一样,喜儿的家里人卖了自家女儿给他爹看病,原本还心有愧疚。但当看到喜儿穿金带银的一瞬间他们就释然了。 家里的父亲身体不好,做不动农活,弟弟又到了娶亲的年龄,可家里哪里拿得出钱来? 这么一个明晃晃的“钱袋子”送上门,一家人很快心安理得“吸干”了喜儿身上全部的银两。 “你瞧,你打扮的这样好,想必一定攀附上有钱人家的年轻郎君吧?” “不……不是……” “他给你这样多的银钱,又专门为你打了金钗子,不管是不是年轻有为的郎君,他想必很疼你吧?” “没有,没有什么小郎君——这是我靠自个儿劳作挣的!” 然而村里的人看她的眼神却反而都是一副“我晓得”的样子,仿佛喜儿真的已经是别人家的小妾了。 “姐,你头上这钗子真不错,要不我拿去给我未来的媳妇儿做聘礼吧,反正——以后你还会有更多的好物件。”,这是她的弟弟。 “是啊,你们家姑娘真是有本事,这也算得上‘发达了’,日后怕是得多补贴家里,也不知道我们这些看着你长大的,能不能沾沾这喜气儿?”,这是村里最西边的某个喜儿要叫婶子的。 比喜儿高出半个头的男人——他的弟弟伸手就去取她头上的发钗,她终于忍无可忍。 她使劲推开自己弟弟,躲过了他几乎要放在自己头上的手:“你做什么?” 一瞬间,屋里的气氛一下子降到了冰点,再没有刚才的一丝温情。 喜儿的头发乱糟糟的,发钗也在她争执间掉落到地上,金子做的东西,难免有些软,一下子摔歪了。 她快速蹲下身去捡,握紧已经摔坏了的钗子,眼眶里头全是欲掉未掉的泪水。 “不就问你要一个小东西,他是你弟弟啊,你哭个什么劲儿?” “什么叫小玩意,什么叫他是我弟弟?!”喜儿全然没有回来时干净平和的样子,几乎是歇斯底里:“我弟弟就可以随便抢我的东西?” 说着她指着自己弟弟的鼻子骂: “他——他光是我弟弟吗?难道他不是爹的儿子?!当年爹病得起不来急着用药,怎么偏偏就要卖掉我这个女儿?” “地里头的农活,家里人的衣裳缝补,哪一件我没有干?爹、娘,你们怎么就狠心将我卖了去……” “小顺。”这是她从前的名儿,母亲还是像从前那样叫她:“小顺,你和你弟弟怎么能一个样呢?你看看哪家能离了男丁?” “我看那打光棍的,人家也未必看得起!” “啪——” 响亮的巴掌落到喜儿脸上,她的弟弟就势夺了她手里的钗子。 “姐,你小气什么,难道你只顾着自己发了,完全不管自己亲弟弟了吗?” 喜儿咬紧牙关,双手攥得紧紧的,脸上满是失望:“娘,这些钱全是我双手劳作得来的……” “是是是,随便你怎么说。”她弟弟拿着手里的金簪子,想也没想直接打断了她的话,“对了姐,你要在家待几天?下回什么时候来?” 家里有发言权的就是她爹,可他这会一言不发,任由自己的儿子数落喜儿。 “我一刻也不待了!” 她也不管自己弄乱的头发,气冲冲就网民,往门外走,像要把破落的小院子远远摔在身后。 她从被卖给人牙子的时候就应该想清楚,这里早就不该是她的家了!在这儿,女人的命比草贱,家里人没有在她幼时扔了她,已经是谢天谢地了,她还强求什么呢? 她还回来做什么呢? 喜儿走到门口,只有她娘追了出来,拉住她的手。 娘的手很粗糙,上边旧茧叠着新伤,喜儿被卖出去之后,再没有人帮着她承包家里的活了,男人不能干活,她就去带着儿子去干,然而常常是干到一半儿,自己这个不争气的儿子就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 从前儿子年龄小,活儿有喜儿顶着,没让他多干活。时至今日,他甩手不干,似乎成了理所当然的事。 满身疲惫的女人拉着她那头发被扯乱闺女,双手抖得厉害,连嘴唇也在抖,她说:“小顺,不论怎么着,你能好好的就成。” “终究是娘对不住你,可要是要余力,帮帮娘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