譬如温水
当铺老板伸手去拿柜台上的东西,被他挡开,棺材铺的抓着镯子一端,露出余下的部分。 “就这么看,这么个稀罕玩意,我怕你给我摔碎喽。” 当铺的瞥他一眼,就着他的手瞟了一眼镯子,瞄到那个兰花坠子时顿时脸色变了变。东翻西找他那个祖上传下来的“水晶石”。 棺材铺的一见,面露喜色。这果真是个值钱玩意儿!急忙大肆推捧这东西。 “你看这上头的坠子雕琢的多好,怎么着也得值不少!” 没有理会他,当铺的顺着兰花坠子往镯下找,果然看到一串刻字。 当铺的脸上不动声色,仔细收好自己的祖传宝贝,手一推,做出拒人千里的姿态。 “不收。” “什么?”棺材铺的脸登时垮下来,不可置信地问他:“你再瞅瞅?这东西我一眼就觉得它不简单!” 当铺的抬眼瞅他,不耐烦地摆摆手。 “一眼以为是什么好东西,谁知道上边多了这么一个破坠子!去去去,到别处卖去,什么玩意儿。” 棺材铺的老板傻了眼,几乎是自暴自弃着问:“那多少文钱收?你开个价。” 当铺的直接放下柜台上头的帘子,这是拒客了。 这人拿回镯子,心里头很不是滋味,但也只有暂且拿回去。实在不行他去找那个姓周的混小子讨个说法?亏了、亏了! 他这么想着一路往回赶,还未到地方,就已经叫一队人给押下,怀里揣着的镯子也叫翻了出去。 为首的腰间挂了一把短刃,居高临下瞅着他。 “这东西谁给你的?” 这卖棺材的哪里敢在这群带着刀剑的人跟前撒谎,连声求饶: “饶、饶命啊——小的就是个卖棺材的,这东西是东边巷子最里头那家姓周的小子给我的!” “况且、况且这也不是什么值钱东西,小的什么都不知道啊!” 开玩笑,那么泛着光的刀可不长眼,随便来上一下不得疼死。何况这一伙人穿的衣裳瞧着不像平常人,只能自认倒霉。 为首的那人将手镯仔细包好,叫后边的收起来,这才斜一眼地上吓得直哆嗦的棺材铺老板,冷声道:“什么东西你也敢碰?当心着扎手!今儿关于这个手镯还有相关的事,统统不准往外传。倘如有半点风声,你就及早给自己备好棺材板吧!” 镯子辗转几个人的手,终于重新回到李卿培面前,玉镯子被人仔仔细细重新装在垫了细绒布的精致木盒里,旁边还有一方素色巾帕,跟之前南湘子留在东宫侧殿的那张几乎一样。 躺在精致木盒里的玉镯像在嘲讽,李卿培盯那镯子半晌,秦蒋无声息站在下首,李卿培面上毫无波澜,但他只觉得自家殿下似乎备受打击。 “忙别的去。” 秦蒋躬首,随后退出去。 桌上摆着他方才练的半页纸,其上墨痕未干,李卿培重新执笔,却在落笔时分眼神又瞥见那玉镯。笔尖一顿,瞬间在新纸晕开一片墨痕。 随即掷笔,一个字也练不下去。 ——没有心情。 练字是为静心,此刻晓得南湘子平安出了城,他却高兴不起来。看着这镯子生闷气。 这边得了镯子的人不高兴,那边丢了镯子的,境况大不相同。 一身黑衣的南湘子摘下脸上的面具,这附近估摸没有几个人见过陈小娘子其人,她脸上不着脂粉,又刻意在出发前拿碳描粗了一对眉毛。 瞧着像个俊美小郎君。 走在道上不免有人多瞧上她两眼,但也仅此而已。 她离开跟周向东分别的地方半晌,又顶着大太阳去而复返,手里掂了一把铲子,怀里还揣着一个布袋子。 那条狗还躺在棺材里头,南湘子放下怀里揣的布包,转头借手里的铲子在一一旁的荒地上挖了个不大的坑,丢了铲子擦擦汗,腿上的伤口提醒她不该顶着烈日做这些没什么要紧的事。 靠在树下歇了一会,南湘子起身将那死了又被贯穿的狗尸,用来时棺材上盖的草席殓了,刚好放得进那坑里头,回身又从布包里掏出一根带了肉的骨头也放进去。 慢慢埋上,想了想还是堆出一个小土坡,她又从一边的树上拆下一条柳枝子插在土坡上,完成这一切简单拍拍手。 南湘子对着小小的坟茔低下头:“也谢谢你。” 她就此离开,买下辆牛车,驾着往北街去。 北街的人自一场病的缘故,大多闭门不出,唯独得意酒楼的门总爱敞着。 阿彦蹲在门沿